迪文小说

域外遐思（第3页）

聂鲁达的诗和精神感召过千千万万的人。切·格瓦拉是一个，阿连德也应该是一个。阿连德是社会主义者，在20世纪70年代与智利共产党组建“人民团结阵线”政府，成为智利有史以来真正的民选总统。也由此引起美国和右翼独裁军人如丧考妣般的仇视，终在1973年9月11日发动政变。阿连德本可以出走避难，但为了忠于他的理想、信念和职守，坚决不离开总统府并拒绝投降，终被罪恶的子弹击中而殉职。我的脑海中至今定格着阿连德生命历程的最后一个镜头：头戴钢盔，身穿白衬衫，手持卡宾枪向叛军英勇还击，最终倒在火海中的拉莫内达宫台阶上，雪白衬衫上的碧血宛似盛开的玫瑰……

为什么重提聂鲁达？因为他去世后近半个世纪，他生前毕生憎恶和抗议的丑恶现象依然如故。越来越多的人在享受着物质文明而开始不再关心这个世界。可怕的论调时有可闻。观点多样，总之是不以为耻。一个民族，贫穷、落后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麻木不仁，没有追求、信仰、精神、是非标准和爱国之心。物质的丰富使得人们越来越缺乏理想、信念、情操、节守，这是最令人感到痛心的。

因此，我似乎听见忧郁的聂鲁达在问：中国人，还会读我的政治抒情诗吗？

“我有一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这是有“民权之父”之誉的美国著名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以下简称金）生前常说的一句话。

1998年恰好是金遇刺30周年。全世界的媒体又开始频繁提到他。美国田纳西州孟菲斯市黑人在纪念他的游行中，最小的游行者是3岁的黑人幼童希格斯，她举着金的画像……而当年就在这个城市一家旅馆的阳台上，金的头部被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从此引爆了美国各地的种族暴乱。

金是和平主义者，他主张用非暴力的手段去争取黑人的民主平等权利。他的梦想大概不止一个，但主要的梦想是让无数的黑人兄弟姐妹最终不再受到种族歧视。

这个梦想绝不过分。多少年前，白人像宰杀动物一样任意凌辱黑人，只要了解贩运黑奴的丑恶历史，就应该承认金的梦想代表着美国黑人的殷切渴望，就像《汤姆叔叔的小屋》里所描述的黑人奴隶们，他们最大的梦想只不过是争取做人的自由和权利罢了。世界上有若干人在津津有味地考证普希金是当年被贩运到法国的黑奴的后裔，岂知即使考证出一个普希金，又怎能掩盖千千万万黑人奴隶的斑斑血泪和白骨？！

美国历史上多次发生黑人起义和暴动，金不赞成使用暴力。但是，恰恰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反对使用暴力却被暴力所杀害；就像当年甘地一样，真诚地渴望用和平的力量驱除邪恶，也最终被暴力结束了生命。

金的梦想至今大概也没有完全实现。仅仅出了一个鲍威尔上将并不能代表整个黑人群体再也没有了种族歧视的阴影。

其实金的梦想人人皆有，自由平等、安居乐业、世界大同，谁不憧憬？均贫富的善良祈祷改变不了贫富不均。20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国家包括发达国家，涌现出了形形色色的城市游击队，更以极端手段去均贫富。

物极必反。金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他要以真诚善良的愿望去泯灭不平等的种种现象。但是，血淋淋的枪声破灭了金的梦想。

当年，美国法院在未经传讯目击者，也未询问凶手杀人动机的情况下，强行宣判处凶手99年徒刑。人们多次呼吁重新审判以查出真凶，包括凶手本人数次要求法官重新审问，以便说出真相。

但是，这些要求一直不被采纳。1998年4月23日，凶手死于监狱医院，金的被刺真相终不复大白于天下。金若地下有知，他会说些什么呢？

当然，只要世界上还存着剩余价值，就会产生贫富不均，就会产生种种阻碍人们平等生活的现象。同时，人们也会永远为摆脱所厌恶的丑恶现象而竭力抗争，为梦想的最终实现而不懈奋斗，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有一个梦想……”但愿梦想成真。

还记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

保尔·柯察金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报载：20集电视连续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播映时，会激荡起人们心中的涟漪吗？

还会有人记得保尔·柯察金吗？也许这组数字会说明问题：仅1979年至1995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共印刷32次，发行130万册。但是去年公演的话剧《保尔·柯察金》却观者稀少，难以为继，让人又不得不生出几分怅然。

当时髦青年高唱《心太软》《很受伤》之类的走红歌曲而如入仙境时，他们很难理解保尔·柯察金其人，甚至会怀疑那个时代如何会出现此类人物。

也许现在去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犹如今人去听昆曲那样和者盖寡？

不可否认，保尔·柯察金对笔者这一代人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记得少年时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觉得保尔·柯察金简直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物形象，甚至连崇拜保尔·柯察金的穿着水兵服的“小布尔乔亚”冬妮娅，在我那时的眼里，也是非常美丽的，远比《战争与和平》中的卡列尼娜光彩照人。纯真的冬妮娅后来屈服于物欲，就再也没有了光彩。保尔·柯察金尽管衣衫褴褛，几成废人，但是他为了信仰、理想不屈不挠，其光彩依然动人心魄。

少年时代读了不少类似《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苏联文学作品，诸如《青年近卫军》《我们这一代人》《攻打冬宫》《卓娅和舒拉》等。这样的特定时代的作品，与以往的俄罗斯文学不同。没有忧郁的氛围，充满着对信仰的追求和向上的朝气，令人为之感动。

那些充满人格魅力的人物，也常常使人为之仰慕。

其实，读一本书，接触一个人，人格魅力的影响是巨大的。例如谭嗣同，在戊戌变法中是最富有人格魅力和献身精神的人物，他对理想和信仰的追求及对他人的影响，不是通过道貌岸然的说教，很大一部分是通过人格魅力来体现的。这种影响的延伸力和感召力，不仅泽之于今，恐怕还会要延之久远。

人格魅力是一种综合而成的伟大力量，如同精神信仰、修养、学知、品行等，而产生令人敬仰、感动、追随的动力。纵观历史，在发生社会变革时期，人格魅力越发显得重要。因为这是一个民族脊梁挺直的体现。在中国著名的几个历史“天崩地坼”的时代，宋末、明末、辛亥革命、抗日战争，多少仁人志士以其光辉的人格魅力而血曜汗青。外国历史也不仅仅是现代青年眼里的宫廷阴谋、美人牛仔、香槟舞会，仅举俄罗斯民族的历史，“十二月党人”起义、“十月革命”，涌现出了多少可歌可泣的革命精英？

保尔·柯察金不同于牛虻，谭嗣同也并不等同于荆轲，但他们的人格魅力都是等同的。人类应该对理想对信仰对英雄有追求和渴望；人类不应与动物画等号，仅仅为了追求物欲而浑浑噩噩。当然，正如丽达写给保尔的信中所云：“在我们的生活里不仅有斗争，而且有美好的感情带来的欢乐。”但是少妇时的冬妮娅尽管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美丽依然，却不再动人和可爱……今夜无人入睡

“高音C之王”陨落了！这是一颗在夜空中灿烂而耀眼的星辰，却不幸被胰腺癌夺去了他71岁的生命！

想当年，帕瓦罗蒂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与花腔女高音琼·萨瑟兰共唱《军中女郎》，其中被视为谈虎色变的男高音禁区《啊，多少快乐》，被他连唱9个带有胸腔共鸣的高音C，始震撼世界。从此有了“高音C之王”的美誉。

我最欣赏他的《今夜无人入睡》，迄今为止，我不认为有人曾超过他。尤其他声音中的自然美最令人怦然心动，他的声音流泻出滚烫的激情，我觉得简直会撕裂空气！天才作曲家莫扎特被誉为“上帝的宠儿”，我觉得帕翁亦如是。他的父亲不过是意大利摩德纳的一个面包师，虽然天生一副好嗓子，却默默无闻与面粉相伴一生。而帕翁恰恰遗传了乃翁的基因。他自己说：是上帝的亲吻使他有了歌唱的喉咙。事实上也令人惊奇：他不否认自己是依靠耳朵和符号代替了音符系统而去掌握歌曲的。

无论如何，他是歌剧艺术至今以来的巅峰，他使无数的人从此领略了歌剧的辉煌与魅力！9月6日《时代》周刊称赞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这就有些过于溢美了！

已故的《纽约时报》音乐评论家施翁伯格曾评价他“是所有超级巨星中的超级巨星。当然，巨星们都被惯坏了，他们以为犯了什么错误都能逃脱。不过，对于帕瓦罗蒂来说，因为他嗓音的光辉，他恐怕可以逃脱”。施翁伯格的话有的说对了，有的并未预言准确。比如，沸沸扬扬的逃税事件，使帕瓦罗蒂成为丑闻的顶点。尤其1992年摩德纳音乐会的假唱，更使热爱他艺术的人们蒙羞，他自己也不得不俯首道歉！帕瓦罗蒂也会耍大牌，屡屡无理取消演出，因而他也有了“取消演出之王”的贬誉，以致愤怒至极的芝加哥抒情歌剧院毅然断绝了与他长达15年的合作契约！

原因是8年中，他竟然取消了约定在该院41场演出里的26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老帕之傲慢与“被惯坏”可见一斑，至于他抄袭意大利一位画家的绘画“据为己有”公开销售，那就算是“小巫”了！

在狗仔队们无孔不入和法律并非一纸空文的今朝，老帕真是不“可以逃脱”！但也有的是媒体的无聊炒作，也有求全之毁之嫌。

比如指责他与“辣妹”、博诺、席琳·迪翁等摇滚、流行巨星进行了前无古人的组合，究竟是为了商业而牺牲高雅艺术，还是一种让高雅艺术走向普及的方式，也许值得商榷。

至于他晚年的红杏出墙，曾是很多媒体幸灾乐祸、津津乐道的卖点。帕瓦罗蒂25岁时与维罗尼走入教堂，琴瑟和鸣。媒体曾炒作过他1979年和1986年与学生、美国女高音蒙提“一生中最充满激情的一段爱情故事”，但1992年他为演唱会挑选女秘书，最终美貌的经济系大学生曼托瓦妮被抛中绣球。1996年，狗仔队拍到了两人深情拥吻的照片公之于众，这对“出墙”的情侣年龄相差34岁。老帕也予以公开承认。妻子还在报纸发表公开信，只给了两个底线：或与情人分手，或与妻子离婚。老帕也许经过痛苦的抉择，于2000年与结婚39年的发妻离婚，2003年与曼托瓦妮走进了教堂。如果这是发生在一个清洁工身上的事情，狗仔队绝不会感兴趣！法律上的允许不等于舆论的允许，对于名人，他们正愁抓不到机会。老帕有选择爱的权利，这恐怕是任何人所不能越俎代庖的。真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人入九泉，为什么不多怀念他广博的爱心呢？为什么不重温他与戴安娜王妃共同筹集资金为全球消灭地雷的义举呢？为什么不重温他创立“帕瓦罗蒂之友”与斯汀、U2等同台高歌，为贫穷战乱地区可怜的儿童筹款的爱心呢……

“今夜无人入睡”？帕瓦罗蒂的歌声不是每次“喉咙都感到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