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很聪明,不需要他做太多也能迅速独当一面。
嘀嗒。
雾气凝结成水滴,自屋檐落下。
顾延右手握着的龙牙刀嗡鸣一声,兴奋地战栗。他锋锐的眼睑微压,黑沉的双眸氤氲诡异的黑雾。
一道青绿倩影自屋顶飘落,煞气随她的动作涌入体内,周遭的白雾蒸发得一干二净。而那道一米六出头的影子,瞬间增高数米,宛如一条瘦长的鬼影,似人似蛇,扭曲诡谲地在街头游荡,慢慢悠悠往小镇外走去。
朱舒馨,果然是她。顾延无声冷笑,咬破中指没有痛觉一般抹向刀刃。
龙牙刀一声龙吟,像被喂饱的凶兽。顾延横刀一挥,银白刀锋就荡开一条白虹,横斜着砍向穿着青绿裙子的瘦长女鬼。
刀光照亮黑蒙蒙的街道,高大的鬼影避无可避,只能硬吃下一刀。朱舒馨发出凄厉的惨叫,转过身,怨怼的双眼瞪向顾延。
顾延转动八卦伞,一步步走近三层楼高的朱舒馨,漫不经心道:“项链,是你支使三具焦尸偷的?偷走后,你换了条假项链放在腌菜缸里,告诉了你的妹妹。”
从最开始,顾延就觉出不对。
他们起乩成功,请来了钟馗、白鹤童子等地藏王的护法相助,对朱舒馨这样后天形成的厉鬼完全是降维打击。
这回,又没有第二个朱舒馨的男友偷走路口的青竹符,那么为什么仪式会再次被迫中断?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祭品中做了手脚,代表‘你’的遗物项链是假的。”顾延冷笑,“你的妹妹相信你,男友死前都爱着你,但你欺骗利用了他们。如果我没想错,你还吞噬了你的爷爷和母亲……不止,还有你的孩子。这份煞气,至少是四条怨魂的念力。”
“他们都是帮凶,说着爱我,却看着我被朱常立强奸!我让他们去死,一个接一个吊死,有什么错?!我的孩子?哈哈,他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弟弟!既然我妈要认,就让她认去!她护着朱常立!她护着朱常立——”
朱舒馨的话语几若癫狂,似乎对顾延出声说话有些惊讶,喉咙像破损的风箱,发出嗬嗬的笑声。
“张了口,破了功,没有钟馗爷的法力,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压制我?”
顾延冷着脸,丢下八卦伞,五雷符释放出的小团雷电在沙砾横飞的路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在朱舒馨惊讶的目光下,他卸去金红头冠。罡风绽开波澜,红绒球轻轻打颤,又抬手抹去脸上赤红的油彩,宛如抹了一手的血,露出一张玉质金相的脸孔。
“我不需要压制你。”顾延摇摇头,“直接杀了你就行。”
“白痴!”朱舒馨大笑,青色长裙像伞布一般散开,质感粘稠,又如冰冷沸腾的液氮,向顾延的方向倾倒,“肉粽是煞气,你杀不了我。”
顾延跃上屋檐,煞气凝结的青绿液体就紧跟着冲刷而上。
他踏着屋脊飞奔,龙牙刀拖曳在屋顶上,划出银色的光屑。看似在逃窜,黑色的身影左右闪动,却有种奇怪的韵律。他低垂着黑眸,似在冷静地巡视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