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桑子一捋长须,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个先按下不表。老夫再问铁师弟第二个问题。道术大会就在眼前,内门也将派人前来观礼。不知杜师侄可有作好准备?”
铁长老眉宇间露出一丝忧色:“这个……尚未计划得如此长远。”
元桑子又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接下来这数月,铁师弟便将杜师侄交给老夫数个月吧。一来,老夫可以替他疗伤,二来,老夫也希望杜师侄可以在道术大会上一鸣惊人,好叫内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看看,我们外门之中也有人才”
铁长老抬眼望着元桑子,说道:“师兄想借小徒之手,在内门修士面前好好出一口恶气?”
元桑子的目光又阴沉下去:“没错。此事于你于我都无坏处,还可借机一报令尊及老夫遭内门贬斥之仇,何乐而不为?”
铁长老沉吟一番,说道:“师兄之言句句在理,但老夫还须考虑数日。”
元桑子目带深意地望了铁长老一眼,说道:“铁师弟不必担心老夫会将你这徒弟抢走。你这爱徒心中只认你这一个师父,怕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老夫既然已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接下来便等铁师弟的消息了。”
说着,轻轻一拄拐杖,便往洞府外一瘸一拐地走去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铁长老将他送出洞府,这才若有所思地回到了石室中。坐在石桌前深思良久,铁长老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中有些奇异的光芒在闪动。看起来,他似是已经作了某个决定了。
过了数日,元天真门之中便又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三元真铁门门主、炼器道弟子杜秋陵因在罪兽大阵之中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炼器道新任主事长老铁长老竟直入元真道宫,请副门主元桑子亲自出手救治。
经不住铁长老的苦苦哀求,向来孤傲不群的元桑子此次竟答应破例出手相救。
只是替杜秋陵诊治一番后,元桑子却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因杜秋陵在肉躯及灵识两方面皆受重创,其境界已经大为退步,跌回了筑基巅峰期的修为。
而且,他如今的境况依旧非常危险,因为身体落下了病根,需要依靠大量的丹药及草药来维持生命。终其一生,怕是都要成为个药罐子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在元天真门之中又激起了多重反应。虽然各道长老及弟子无不深表遗憾叹息,但事实上有多少人幸灾乐祸、有多少人长松一口气,便只有天知道了。
自此之后,在罪兽大阵之中悍勇无比、连杀三目魔鹰及破山牛两头罪兽的杜秋陵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此前深受杜秋陵攻破罪兽大阵的消息刺激的四大弟子,在杜秋陵淡出众人视线之后,也渐渐将这个曾经令他们深深忌惮的师弟忘在了一旁。
在多数年轻弟子的眼中,杜秋陵只不过是出现在修真界之中的众多流星中的一颗罢了。每一年,在每一个大派之中,都有一两个这样的少年英才,虽然十分耀眼,但维持的时间却很短暂——只在星空中留下一道惊艳的弧线,便匆匆消失在了眼前。
元真山三千里开外,有一座辰月山,孤峰直入云霄,高达九万仞,奇险无比。凡间有传言,站在此山之巅,头可触月,手可摘星,可见其高峻。
此山虽荒凉奇寒,但山中灵气却颇为浓厚,因而妖兽丛生,便是寻常的修士,也不敢单枪匹马到此来游历修炼。
但从一个月前开始,距离山巅千丈远的一个偏僻的山洞中便忽然多了一老一少两个陌生的修士。其中的老者只得一条左腿,但法力却殊为高强,数头高阶妖兽本想着将二人当作口中餐,没想到才在这老道人的黑铁杖下走了两遭,便被一道惊雷劈得魂飞魄散。
无情地杀灭了几头在辰月山上称王称霸的高级妖兽后,其余的低阶妖兽便不敢再靠近那个山洞了。
这个老道,自然便是元天真门副门主元桑子了。而那个随他一起前来的年轻人,正是杜秋陵。
此时,杜秋陵正坐在辰月山的山巅之上,对着茫茫夜空之中的一轮浑圆明月打坐吐息。天地之间的淡淡灵气从四面聚来,化作螺旋,缓缓卷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其景十分神奇。
一呼一吸之间,有着沉静而神秘的韵律,便是那从万里高空之中射下来的月光,似乎也变成了无形的精灵一般,在那少年的身旁轻轻地起舞起来。
少年的身心已完全开放,神识似是散落在天地万物之间,无处不有我。而那广袤无垠的宇宙、无始无终的时空,此时也似是分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之中内一样,星空融合了肺腑,春夏秋冬在经脉之中转换,一吐一纳,心念静寂。
冥冥之中,有若隐若现的声音在脑海及天际响起,如梵音佛唱,如道歌心唱,如清风过月,自然清散,奥义难明。
若是有修士在旁,只需以神识一扫,便会发现这少年其实只得筑基巅峰期的境界。但奇怪的是,他的体内却分明有着雷、魂、火、冰四道主灵脉,每条灵脉之下,却又如蛛丝般地分出了许多支脉,一直延伸向四体百骸,散失在身体最细微最难以窥测的角落。
身体内部已经凝成灵脉,但这修为却又明明只得筑基期,如此怪异的事情,在修真界之内实属怪异。
此时,这少年体内的各大灵脉之内灵气奔涌,在各大窍穴之内流转生息,便如百川归海般进入了丹田气海。
而那丹田气海之中,却是隐然出现了一个模糊不定的幻符,毫光淡然,伸缩自如,有如最古老最神秘的道门古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