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非大惊道:“那不是白白地糟蹋一块美材!”
谢长风正色道:“此女的确是练武的奇才,然而武功之用,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柳先生能担保她不为恶吗?”
柳无非默然无言,慢慢地站了起来,沉痛地道:“随便大侠如何处置吧!其实这孩子心地十分善良,恶事是不会做的,只是牵涉到林淇,兄弟就无法多说了!”
谢长风歉咎地道:“兄弟也是此意,那个姓林的少年恶踪已彰,这个女子既然对他情感深切,就是吾等除恶的阻力,兄弟不得不出此下策!”
柳无非背身挥泪,不忍目睹,谢长风也低叹一声,举手朝孙冬的气门上戳去,忽然楼口传来一声朗喝道:“慢!”
谢长风手势一顿,只见楼山站着一对中年人,男的风度俊雅,洵洵若儒着,身着青衫,斯文十足,女的鹤发高髻,朱颜雍容。
柳无非见到那男子之后,不禁失声惊呼道:“林大人……”
中年男子拱拱手道:“兄弟林世辉,已经摆脱仕途,柳老师不必再以官场口气相称!”
其余之人不认识林世辉,自然也不知道他会武功,只是为了他的气度在斯文中另具威仪,对他不免另眼相看。
那中年美妇走过来,弯腹一提孙冬,连拍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将她闭住的气息拍活开来,手法迅速准稳,使大家又是一阵惊异。
柳无非隐约已猜这美妇是谁,连忙拱手再问道:“这位可是名满苗疆的蛊神……”
中年美妇微笑一声道:“不敢当,妾身就是段金花!”
大家更为吃惊,“蛊神婆”段金花名满苗疆,却从来不履中土,她这次突然现身,而且还陪同这一个姓林的中年人,不知是何身分?
林世辉平静地对谢长风一拱手道:“兄弟风闻大侠广传武林帖,邀聚天下群雄以谋对付犬子林淇,所以特地赶来参与盛会!”
谢长风讶然失声道:“原来林兄是……”
底下的话再也接不下去,因为他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骂他儿子是个凶徒。
林世辉却淡淡一笑道:“犬子所为如若属实,的确是罪不容赦,只是其中恐怕还有些误会,兄弟对犬子知之甚稔,好像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柳无非连忙道:“在下也不敢相信,可是证据凿然……”
谢长风从平涛的手中接过绵纸展开道:“这是令郎亲笔所书!”
林世辉看了一眼,脸色微动,将眼睛望着段金花,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段金花则仍在替孙冬按摩顺气,一面漫不经心地道:“那孩子不会无故杀人的,不是误会就是那些人确有可杀之处!”
谢长风脸色一变道:“段夫人怎么说这种话,家兄‘虚寂上人’皈依佛门,与世无争,死于金箫之下,难道也是该死的吗?”
段金花冷笑道:“世上尽多假冒伪善之辈,以你而论,空负一代侠王之誉,我刚才就亲见你对一个无辜的后辈下毒手,难道她也有取死之道吗?”
谢长风脸上一红道:“这女子阻止我们缉拿凶徒,老朽才想废掉她的武功,并没有要她的性命!”
段金花冷笑道:“她那一身武功习之非易,你平白地将她废为常人,不等于是要她的命?”
谢长风脸色大窘,一句话也回答不出,倒是林世辉劝解她道:“金娘,我们是来调查真相,不是来争是非曲直的!”
段金花悖然色变道:“真相也要论曲直,这批自命中原正侠人士,劳师动众,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年轻孩子,我就是瞧不顺眼!”
这几句话将大家都说得脸红红的不是滋味,林世辉眉头一皱道:“好了!好了!你就是意气用事,存心替那孩子遮掩,可是那字迹明明是他的,你想护短也没有办法!”
段金花双眉一扬,正想开口,旁边走过一个年轻人,脸色黄瘦,身材矮小,同样是一身儒衣打扮,以软怯怯的声音道:“列位一定是江湖上的游侠,小生佟芳,虽是个读书人,却最钦慕弹铗江湖的游侠之士,因之忍不住想过来结识一番!”
谢长风一皱眉头道:“佟相公,目前我们正在商量一件要紧的事,你最好稍待再来叙交!”
那个叫佟芳的读书人却摇头道:“老先生不要嫌小生多事,小生正是为解决诸位所商量的问题而来,诸位所说之事小生不太详细,可是听诸位的谈话,好像是以几个字迹就要将一位姓林的少年英雄强入之罪,此事可大为不智!”
谢长风一怔道:“相公此话怎说?”
佟芳笑笑道:“小生方才也曾见过那几个字,若是各位允许小生一试,保证能写得一般无二!”
林世辉不信地道:“前人真迹久经临摹,或许能得几分神韵,相公若是只凭一眼就能将字迹学像,的确令人无法相信!”
佟芳笑笑道:“小生知道诸位一定不会相信,所以方才抽空到楼下账房中借得笔墨,预先写了一张,列位就请比较一番如何?”说着在袖中掏出一张字条,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墨迹未干,写着那同样的几个字,柳无非、林世辉、谢长风等人都是文武兼修的高人,凑上来一看,果然那字迹一般无二,甚至于大小都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