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现在,穆家是败了,青峦山的命案也暂时由穆承来承担,可蔺家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穆家涉嫌诸多违法犯罪行为,证据确凿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情,这似乎决定了穆家再不可能翻身,可其他呢?穆家的残余呢?
不说别的,先是穆承,青峦山命案目前所掌握到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判他重刑,首先他杀人的动机不足,其次他拒不认罪,能够证明他清白同时能够作证他杀人的人不知去向。
其次是穆家的三小姐穆绮和夫人彭瑜。
彭瑜的母家也是别座城市有名望的家族,虽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但真的落难,母家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彭瑜和穆绮在穆家落难翌日就得意出境躲避,想必就是得到了彭家的帮助。
最后,就是穆黎,这也是最关键的一个人。
六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蔺瑾谦竟然没有和穆黎离婚,只是送她到国外,如今风云变化,他居然还没有离婚?何况,先前媒体高调报道的凌家千金,看似两个豪门就要联姻,近些日子却再也没有了音讯。
这一切,难道不是说明,蔺瑾谦对穆黎根本就用情至深,无论发生何种变故,都不肯顺从家族的意思,将穆黎弃之不顾?
舒莞感到唏嘘,望着纸页上被她画得乱七八糟的线索,她的心情也是一团乱。
那看似冷漠无情的蔺家大少,常年来隐居在梨花溪,深入简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原来竟是如此用心。
他的隐婚,是不得已,是要护她周全。
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深沉的爱,感情又曾放过谁?任他是蔺家大少,终究是逃不过俗尘凡世既定的劫难。
敛起思绪,舒莞眨眼,掸去因感触而泛起的泪花,继续未完的推论,这一次她再出声已不似先前果敢坚决,女声柔和,带着丝丝不忍。
“蔺家只有把穆黎绑了,让六年前的故事重演,以此来要挟蔺瑾谦,逼他和穆黎离婚,亦或者,不离婚也可以,反正对外界而言,蔺家大少未婚,但一定是不再让穆黎出现。”
长长地叹了口气,舒莞合上线索已理清的本子,抬头撞上了侯奕静凝着她脸庞的目光。
他的目光沉静,冷淡,却过于专注,专注得仿佛是炙热的,一触碰就烫得人躲避,不敢再看。
舒莞垂下眼去,匆匆把本子放回茶几的抽屉,像是为了缓和过于安静而显得尴尬的气氛,她轻声问道:“我说的对吗?”
侯奕没有立刻回应,静坐了一会儿,他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窗前悠悠地喝着。
舒莞不曾抬头看他,却仿佛能看清他此时的神情,必然是冷清的,事不关己似的不以为意,或许还透着丝丝漠然。
漠然……没错,就像蔺瑾谦那样的漠然。
“也对。”不知过了多久,侯奕忽而出声,嗓音清澈似风潇洒,“也不对。”
舒莞怔了怔,究竟是对还是不
对?
不等她问出口,侯奕已转身,隔着距离凝着她写满疑惑的眼,一刹那心头如有春风拂过,深埋在心底的青草似乎复苏,摇摇晃晃着,微微搔动。
顷刻间,他有些走神,那一双纯粹得一时间只会有一种感情的眼睛,有多少年不曾见到了?
那倒映在满山花开的笑眼,仿佛盛装下了满天的明媚阳光,把碧空下所有美好都装在了眼中,有多少年不曾见到了?
“对也不对,是什么意思?”舒莞终于问出口,关于案件和研究,她本不愿意和侯奕有太多探讨,可如今真相在即,一丁点儿的疑问她似乎都容不下了。
侯奕因这一问回神,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竟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他端起水杯又要喝水,到了嘴边才发现杯中早已空荡,遂又去倒水。
舒莞自然没有遗漏他这一举动,平日里春风得意,几无失误的侯少,居然会连杯中无水都无知觉?
刚刚,他是想到什么了才会失神?
……
那边青峦山深夜无人入眠,主宅灯火通明,所有家佣都被赶出了宅子,纷纷在外等候。
纵然每人心中都有诸多猜测,却都低埋着头,不敢言语。
近些日子以来,似乎是从后山发生命案以来,蔺家就不太平,往日里个个听话顺从的少爷,也从,到了彰显身手,不再隐藏真实心意。
好比梨花溪的那位,离开主宅多年,很多时候就是要请他来一趟,都需要老太爷三令五申,如今却主动连夜地跑来。
正厅内,人人自危,蔺瑾谦坐在轮椅上,一贯不徐不疾地转着佛珠,他仿佛化身为一尊石雕,势必要在这里等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