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面人屠铁少川并无回答,天色已晚,大厅内幽暗异常,霍文翔伸手入怀取出一支短短红烛,扇开夜行火摺,燃着了烛芯,摆于八仙桌上,映得整座大厅有着谜样的气氛,昏红如梦。
燕霞只觉霍文翔举动莫测高深,忍不住说道:“少侠是否还有后援。”
霍文翔道:“在下孤身前来,怎还有什么后援。”
燕霞诧异道:“岂非坐以待毙。”
霍文翔微笑道:“六个时辰后,在下自有脱身之法。”言毕,再度闭上双目。
燕霞只觉霍文翔神态委实傲慢,既不询问自己来历姓名,又不问自己陷身此宅经过,冷漠无情,不禁泛起憎恶之心,身形往天井侧走去。
霍文翔道:“姑娘最好不要走出这间大厅。”语音冷漠,双眼迄未一睁。
燕霞不禁一怔,心赞佩霍文翔锐利的耳力,却憎恨他那冷漠无情的神态,冷声笑道:“我如非一奴一婢身罹老贼指力内伤,投鼠忌器,早就闯出此宅了。”
霍文翔闻言冷冷答道:“老贼倘非投鼠忌器,姑娘那还有命在?”说着喟然长叹一声道:“人间自有真挚情,患难风雨共同舟。”
燕霞心中一动,剪水双眸一瞬不瞬凝视在霍文翔脸上,她听出语音稔熟,似在何处听过,但一时之间想它不起,眉宇间不禁浮泛迷惘神色。
霍文翔睁开双目,怀中取出一荷叶纸包,道:“三位谅已腹中饥饿,在下途中买得一包卤菜,聊可充饥,三位稍安勿躁,一俟天明,自有脱身之策。”含笑放在桌上,仍自回身坐下闭目调息行功。
燕霞已感腹中饥饿难忍,谢了一声,打开荷叶纸包,只见是一只酱鸭,已然分切好,肉厚色红,香味扑鼻,立与冷鸿、翠萍分食。
约莫一个时辰,忽隐隐传来呱呱低鸣,声音似极遥远,但厅内四人听得极为清晰。
霍文翔精神一振,倏地立起,道:“友人闻讯赶来相助,屋内老贼爪牙谅皆撤走无遗。”
燕霞闻言不禁一怔,道:“少侠为何知道?”
霍文翔道:“友人传声示意,故而知情,但陈家坝四外均有严密伏桩,老贼为何不杀害我等,因心有畏忌我等离去,必有匪徒在后暗暗蹑随,以便查明姑娘及在下身后之人是谁。”说着摇首叹息一声道:“老贼委实心机狠毒绝伦,他知姑娘同着两个带伤之人,行程必定滞延缓慢,使三位无法逃出他的眼目下……”说此突目泛起怒光,冷笑道:“老贼算准在下必不敢服下他所留丹药,运功抑制伤势不发,强行赶回阎老前辈处,哼,在下怎会使他如愿。”
冷鸿突出声长叹道:“少侠睿智过人,料事如神,老贼果是这般心意,但不知少侠有何妙策可安然离开。”
霍文翔微笑道:“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燕霞暗道:“若真如他所说,则此人堪称才华绝世。”身形一动,疾向厢房内射入,霍文翔扇燃松油火摺,一道熊熊火光亮起。
果然了无一人,厢房暗门半开,老贼伏桩显然均由此撤走,转身掠回厅内,嫣然笑道:“贼人已撤走啦!”
笑容如盛开百合,醉人如酒,霍文翔不禁心神一惑,连忙别过面去。
冷鸿道:“老朽有一事不明,可否见教。”
霍文翔道:“不敢,只要在下所知,无不掬诚相告。”
冷鸿望了霍文翔一眼,道:“少侠方才与老贼之言是否真实。”
霍文翔道:“只有一半真实,须知心机至工之人秉性多疑,疑则乱,在下之言乃一针见血之词,足使老贼废寝忘餐,坐立不安。”
冷鸿赞叹道:“这倒是实情,只不知少侠何以对冷鸿形象神态知道得这般清楚?”
霍文翔闻言不禁一怔,道:“这样说来,老英雄与冷鸿相交莫逆。”
翠萍笑道:“我们就为相救冷叔妻儿而来。”
霍文翔长长哦了一声……
蓦地,厅外忽飞射进来一条极小的黑影。
燕霞惊叱一声,单掌拂去。
黑影射势迅快如弩,落在肩头,霍文翔身形跃开,朗笑道:“姑娘休惊,此是小灵。”
燕霞定睛望去,只见一极小的碧绿灵猿蹲伏在霍文翔肩头,双眼红焰外射,逗人喜爱,手持纸卷递与霍文翔。
霍文翔匆匆阅毕,目中神光突泛忧郁之色,道:“料不到情势就至如此?”
燕霞三人闻言面色一变。
只见霍文翔向冷鸿道:“尊驾请容在下察视一下伤势如何?”不待冷鸿同意,疾伸右臂,迅如电光石火扣住冷鸿右手腕脉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