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焱自小在宫里长大,所经历的尔虞我诈,互相陷害要比青盏多的多。在他的眼里,每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怀有目的的,说一句话,转好几个弯,试探几次都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不否认,为了生存,为了心中大计,他也渐渐成了这样一个人。但是,他遇上了青盏,那是一个活的多么真实的女子,她高兴就笑,不笑,便是不高兴。别人挤破脑袋所要得到的,在她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总是那样从容,淡泊,她说了不要,便是真的不要,即使再在乎也能割舍,从来不是什么欲拒还迎。不争名,不逐利,不求回报,只求一颗真心。即便被欺骗,也不怨恨,微微一笑,潇洒离开。
这样的青盏,怎能不让人动心呢。或许,早就动心了吧,要不,对于一个完全没有感觉的人,演戏怎么会演的这么真?可是,直到她离开,他才真正现自己的心意。既然她现在想要的是一片真心,他便给她一片真心,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究竟是怎样的。就算得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拥有妃嫔无数,可是,到时候会不会有个真心相对的人?
有人对他说过,青盏哪都很美,但是最美的,还是那一双眼睛。但是,他觉得,她很美的不是眼睛,而是眼神。是那内心深处的一切,包括她的倔强、从容、淡泊、善良、聪颖、无求……所表达在眼睛里的神彩,那是无可替代的,与容貌无关。他想,就算青盏的长相很平凡,那双眼睛里的光彩也能遮掩住一切的不完美。
也确实是累了,青盏的体质终究比不上慕容焱这个常年习武之人,于是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太晚。”
慕容焱默然点头,目送她离开,直到那个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眼前,再也寻不见。
深秋的天气特别冷,战地的生活也不如在长安成亲王府中悠闲。可是,他现在突然现自己不那么讨厌这里了,虽然来的时候有些不太情愿。看着那些坚持操练的士兵,夕阳之中,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也感觉到他们的坚持。他知道,这份坚持只源于他每天的鼓励。
他说,他相信他们,只因为这份信任,他们便真的尽力练习,对他死心塌地。多美好的画面啊,他渐渐觉得付出真心所收获的要比那费尽心机所得到的多得多。
在这里,真的很好。他觉得自己都变得真实了好多。
青盏一路步调轻盈,走出校场区域。虽然站了一下午,比较累,但是心中却是无比愉悦。
四围没有雕梁画栋的建筑,没有流水悠悠的亭台,以及精致的草木山石,只有露天地方满地的枯草,紧紧相连的一个个的帐篷,以及遥远之处低矮的房屋,颓圮的篱墙。但是,这里的生活很真实,不像那深墙院中的心思重重,所以她喜欢。
刚走到营帐附近,惊蛰不知从哪里走出来,道:“小姐,蓝儿和雨水来了,方才小姐不在,惊蛰便把他们安排在了偏帐。”
青盏淡淡一笑:“好,带我过去吧。”
还没走出几步,便看到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赶过来,青盏暗觉事情不好,拦下了那士兵,向他问道:“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慌忙道:“姑娘,大事不好了,峄城有人来报,敌军带兵攻打峄城,萧制使不幸战亡,于参将正带兵奋死抵抗,并派人前来请求支援。”
“这么快!”青盏略一思考,道:“将军在校场,快随我来!”
说着,带那士兵沿来路折回,只是没有过来时那么悠闲,眼下的情况让她必须脚步匆匆。
惊蛰站在原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青盏前去。
来到校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慕容焱,慕容焱轻轻叹了口气:“将所有矛头都指向郦城,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峄城!”
那士兵接着说道:“敌兵人多势众,于参将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还请将军快些派兵支援吧,要不峄城恐怕就要被攻陷了。”
慕容焱点点头,道:“你先去回复来使,就说援兵马上就到!”
这时,那练兵的将校们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停止操练,纷纷等待慕容焱说话。
慕容焱向前走几步,望着那黑压压一片,已看不清长相的士兵,大声说道:“练兵多日,用兵一时。各位兵士,本将知道你们训练辛苦了,现在峄城有围,需要大家,大家可否愿意前去?”
那些士兵纷纷举起手里的兵器,高声呼喊愿意。
在校场练兵的十几个将校,更是迫不及待的来到慕容焱面前,纷纷表示愿意带兵支援。尤其是前不久的降将程孝宽和张勃,甚至跪下请求让他们前去。
慕容焱只同意让程孝宽去,并让他带兵五千。张勃因为前段时间的箭伤还没好,而没被允许。另外,慕容焱又另外派了两个将校,也分别是带兵五千,让他们三人兵分三路截击敌军,然后再与于参将会合。
三个人领命而去,那张勃有些不服气,还向慕容焱自荐。看到慕容焱脸色不太好,没有理会他,径自向校场外面走去,青盏忙对那张少将使了一下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便去追慕容焱了。
可是,就这样就被拒绝了,那张勃不甘心,又有些懊悔,暗怪自己前几天太鲁莽,要不,这次就有机会上战场了。
惊蛰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便也离开。
青盏与慕容焱一起走到一棵*了叶子的老树下,坐下来,惊蛰看了看,觉得自己不适合过去,便走开了。
看着慕容焱有些苦恼的样子,青盏低声问道:“你在担忧什么?这次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