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膳泰半,金佑宁泡了壶茶,帮他倒了一杯。“你咳嗽好些了吗?”
“好些了。今天学堂里还顺利吧?”南宫啸天问道。
“还顺利。就那胖丁不争气,我在前头念书,他在后头找周公,睡到打呼声比我的说话声还大……”
金佑宁笑说了一些趣事,南宫啸天微笑地聆听着。
金映儿离开之后,金佑宁恸哭数夜,认为都是自己的好赌让女儿走到了这一步。之后,金佑宁大病一场,痊愈后便收敛了所有赌徒习气,开始安分地在南宫啸天拨给他的院落里种花植草,闲暇时并教导着府内的仆役们读书认字。
因为金佑宁教书态度认真,府内人对他的态度亦渐渐地恭敬起来。前阵子南宫啸天替金佑宁在府内设了个学堂,孩子们每每唤着金佑宁“老太爷师傅”。
金佑宁一听,总会笑逐颜开地给他们糖吃。
“不知映儿如今人在何方?我昨晚又梦见她了。”金佑宁忽然说道,眼眶微红着。
其他人不敢在南宫啸天面前提起金映儿,可金佑宁不同,他们有着一样的切身之痛,也同样地想念着她。
“应当是躲在某处疗养吧。只是,她除非是躲到皇宫内院,否则怎会一点音讯都没有?”南宫啸天对这事甚为不解。
金映儿、石影、莫浪平,三人的画像如今皆张贴于全国各地,赏金千两。不料,撕榜想领赏的人却全是骗子。
“听说那莫浪平之前经常出入宫中,也许把她也带了进去。皇宫里何种奇珍异宝不可得,想救她不过是件易如反掌之事吧。”金佑宁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毕竟,她一向是福大命大。”南宫啸天挤出一抹笑,淡淡说道。
金佑宁与南宫啸天这半年来,总是反反覆覆地说着这些话,说得他们都以为映儿如今身体已经痊愈,只是还不克回府罢了。
只是两人都不愿说破,她若是身子痊愈了,早该捎来讯息给他们了。
“老爷、老太爷。”洪管事手拿一叠拜帖,站在门口唤道。
“进来。”
洪管事站到南宫啸天身边,简单说了一会儿城内各家粮行营收帐本情况,并将这一日收到的拜帖说予南宫啸天听。
南宫啸天手翻帐本,专心聆听着。
金映儿离开后,他把原先粮行制度又改了一改,除去一般薪酬之外,粮行营收得利若有十分,店内主事者一分,伙计们则可均分两分。
此法一出,如今各家铺子无不全都绞尽脑汁挣钱做事,他只需要掌握各家状况,集各家之优点,适时去除弊病,操心之事自然随之变少。
他现下是真的有时间陪着金佑宁口中那个不爱安分,贪好四处行走尝鲜的丫头云游四海了,可她却迟迟不再出现……
“今日另有封朱太守送来的拜帖。”洪管事说道。
“朱太守?”南宫啸天一听这名字,讶异地坐直身子。
朱太守当日替映儿洗刷冤枉,他确实是欠了人家一份人情。
只不过,他一来因为失妻之痛,无心寒暄,只差人送上百两金捐输官粮,好让朱太守为县内穷苦人家做打算。
二来,皇上前阵子昭告天下,寻访民情的朱太守身分其实是先皇流落民间的庶出么子,加封为褚王,城邑则在南宫府一日车程之外。他不想锦上添花,自然也就未亲自登门拜访。
“朱太守以褚王名义邀请老爷到府上参加流觞大会。”洪管事说道。
“查明原因了吗?”南宫啸天问道,知道洪管事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拜帖,总会先查清楚原委。
“外传是要替褚王之女找夫婿。”洪管事说道。
“那替我婉拒。”
“可这拜帖是由褚王府内总管亲自送来,说是请您务必光临。”洪管事连忙说道。
“你要不要去看看呢?”金佑宁插话说道。“映儿不是说她要等你娶亲后才回来吗?”
“若她能康复回到我身边,又怎么会希望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呢?那不过是假借之词罢了。”南宫啸天只是摇头。
“你若明白她心意,便知道她不过是希望你能有个真正的家人。”
“我有家人了。”南宫啸天对着金佑宁说道。
金佑宁看着他,瘦脸因为强忍泪意而胀得通红。他拍拍女婿的肩,深吸了几次气,才有法子说道:“冲着你这番心意,我便要规劝你还是去走一趟。兴许可以从褚王口中探到一些皇宫内的消息,看看那莫浪平是否真的带映儿到那里疗伤了。若没有,我们……”金佑宁抡起袖子拭着泪。“我们也该认命死心了,毕竟生死有命……”
金佑宁的这番话,让南宫啸天垂眸而下,一迳瞪着自己青筋毕露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