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几个弯拐到一个安静的街角,街上两侧是残旧破落的店面,有的上面贴着破烂的“旺铺出租”红纸,有的干脆在店面堆起人高的小凳子把紧闭的店门堵住,在已经废弃的街道尽头,一缕红光探照出来,折射在对面的树上。
手机导航告诉我该往红光走去,我将信将疑地走到红光跟前,那是一副招牌,红彤彤的牌面上标着“长虹旅馆”四个五光十色发着彩虹般光芒的大字。
我走进旅馆,柜台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正埋头玩着手机,看样子得有五十多六十岁,穿着一件低胸睡衣罩袍,明显的嶙峋的胸骨大块大块露出来,像农田上的埂。
我靠近柜台,向她打了一声招呼,她被吓了一跳,哇地一声跳起来,顺便抬起头。
“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娘吗?”
“是啊,小伙子,你想要什么服务吗?”她扯着尖锐的嗓子说。
我能看到她眉眼上胡乱涂抹的紫色眼影,从嘴唇一笔划到牙齿的口红还有耳朵上灯泡大的吊坠。突嘴,半单半双的眼皮,牛鼻子,加上脸上涂鸦一样的妆容,不可谓之不美。
“我,是来找人的,我女朋友在这订了房间。”
“哟?让我算算,今晚一共有九个姑娘来开房,有五个带着男人,两个带着女伴,剩下的两个一个带着野狗一个带着公鸡,请问你要男人,女人,狗还是鸡?”说完她咯咯咯地扯起嗓子笑起来。
我是感觉一点儿也不好笑,眼泪都在肚子里打转。
“老板娘,我还是选带狗的那个吧。”
“哈哈哈,般配!”她又忘我地哈哈大笑,我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掐死她。
“她在几号房?”
“三楼一十八号。”
“行吧,谢谢你。”我转头就走,刚走了两步,后面传来她母鸡般咯咯咯的尖锐叫声。
“骗你的哈哈哈,她在一十七,我们这里压根儿就没一十八一十八号。”
刚被胖店长教训在岳阳城要圆滑要收敛心性,现在这个老女人立马在我怒火上浇油,她该庆幸没干什么出格的害我性命的事儿,不然我必一剑了结她。
我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上走,楼道里阴沉沉的只有两个瓦斯灯散发着微弱的橙色的光芒,楼梯的边缘楼道的角落积满五颜六色的大块青苔,四处散发着一股霉味儿。
“Leonie这么爱干净,怎么会选了个这样的鬼地方。”我捂着口鼻自言自语,寻思手机导航上的长虹旅店就此一家我没也走错啊。
我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迎面而来是一条不宽不窄容三人过的走廊,走廊没有铺设地砖,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像极人布满毛孔的皮肤。
走廊两边是两排整体划一的套房,套房的木门上用黑色的大头笔歪歪扭扭地写着门牌号,一号,二号……
锵锵锵。走廊的尽头的房间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锵锵锵,声音回旋在楼道四周,其他房间里的人像死了一般,没有声息,连最细微的说话声也没有。
锵锵锵…我估摸一下,按楼道房间排序,打铁声应该是由最角落的八号传出来的。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打铁声似乎拉近了,不是八号传出,中间的某一个房间发出同样的锵锵声,“啊啊啊啊。”女人的呻吟,伴随着打铁声的,是轻微的女人的呻吟,每响一声,女人就呻吟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