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香本是在外头嚷着要请府医,但瞧见品珠来了,这才反应过来是否音调大了些。
品珠来到叶锦香跟前轻轻一福身,“五小姐,姨娘有请。”
叶锦香抿了抿嘴,她小声的问了品珠一句,“方才可是扰着姨娘了。”
品珠是郑姨娘的贴身丫头,自然是把郑姨娘母女间的相处方式皆看在眼里。
虽身为下人不便评说什么,但叶锦香对郑姨娘素来也是没多少好脸色,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的一问,倒让品珠有些吃惊。
但品珠转念一想,毕竟是母女连心,便冲着叶锦香笑了笑,“五小姐,您多心了,快快进去吧,莫让姨娘久等了。”
叶锦香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进了房门。
郑姨娘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只不过听到有人进门的脚步声,她轻轻开口,“是五小姐来了?”
叶锦香看着榻上明显有些虚弱的郑姨娘,也不禁放低了声音,“姨娘,你……还是唤个府医来吧。”
郑姨娘将眼睛轻轻睁开,她看向叶锦香,只见叶锦香面上居然有几分担忧,郑姨娘略顿了顿,“让五小姐忧心了,姨娘无事,只不过是累了些。”
叶锦香又劝了几番,但见郑姨娘态度坚决,也只好怏怏作罢,最终只能说了句,“姨娘好好养着身子……锦香明日再来。”
见郑姨娘并未拒绝,叶锦香又看了郑姨娘一眼,这才转身退出了门外。
门口的品珠把门轻轻带上,给郑姨娘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郑姨娘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自个儿并不是生了病,她回想起方才。
郑姨娘今日往叶铭远的书房去,一进房门就瞧见叶铭远眉头紧锁。
郑姨娘自然是知趣的,她静静的来到叶铭远的身边,只唤了句,“老爷。”
也不多话,将食盒中的东西皆数往外头拿着。
叶铭远看了她一眼,但并未拒绝,但紧锁的眉头却未有半分舒展。
郑姨娘知道今日之事定是不简单,再联系上前些时日得来的消息,由不得她不想到自己的母国——女真。
郑姨娘轻手轻脚的放着,动作不慢,但瞥向案上公文的速度却更迅速。
郑姨娘自幼过目不忘,已一目十行的才看到一半,叶铭远已是在催促了,“扶烟,今日你且先回吧。”
郑姨娘在叶铭远面前向来是乖巧听话的,尽管心中有诸多不愿,但为了不暴露自个儿,她也只好轻轻福身,拿着空食盒转身往外头走。
她行在路上,脑子里却
满满全是方才在书房里看到的公文。
原来女真和大周真的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公文上前半部分写着的正是开战的各项利弊。
而最重要的军粮储备和领帅人选,则是在郑姨娘不曾看到的下半部分里头。
但即使郑姨娘只看到了前半部分,里头的内容就已经让她脸色煞白。
一路浑浑噩噩的来到院里,郑姨娘去叶铭远书房向来是不带下人的,故而品珠只在郑姨娘院里等候。
如今见到郑姨娘脸色这样的差,品珠也是心中一惊,赶忙上前问道,“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可要寻府医?”
郑姨娘挣扎着挥了挥手,“无碍……让我自个儿静静。”
见郑姨娘往房里去,又带上了门,一众下人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
郑姨娘在房里深吸了一口气,用女真的文字将看到的公文写了出来,再在笔架上拿起一只特制的紫毫来。
这只紫毫虽外观上同旁无异,摔跌也同普通紫毫一般,但用力按下笔顶,笔顶就会脱落,笔身部分是中空的。
郑姨娘将写有军文的纸塞到笔身中,再把笔顶按入笔身,扭着笔顶轻轻一旋。
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这只紫毫便同寻常再无异处。
郑姨娘拿着笔顿了顿,从偏窗将笔扔到了草木丛中。
她又用口技模仿了鸟鸣,见远远有身形过来,郑姨娘把窗户重新关上。
这是品珠放心不下郑姨娘,叩门轻声问道,“姨娘,您可还好?咱们还是去寻府医来吧。”
郑姨娘注视着窗外,只见窗外有身形闪过,再推窗时紫毫笔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