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泱对慕湛递来的烤肉没什么兴趣,舟车劳顿,马车本就摇得令她恶心想吐,看到油腻腻的肉,肚里苦水直往上泛。
她无聊到用脚踩着节奏,等着卫桀归来。
她琢磨,慕湛这人留在东阳城是个祸害,可要把他从东阳城赶出去,还不是好时机。
她正欲闭目小觑一阵,马儿突然扬起前蹄,整个马车向后仰去。
马啼声吹响打斗的号角,激烈的兵器碰撞声回荡山谷中,卫泱不敢细究窗外到底发生了何事,究竟是山匪还是刺客不得而知,驾车的马受了惊吓,一路嘶吼着冲向山下。
卫泱在车厢里前后翻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随着马车的动荡倾倒,她攀着马车的壁像外张望,小路陡峭崎岖,不知此路通向何方。
皇宫里驯化的马,个顶个的温顺,不会无缘无故发了癫。
一个颠簸,她瞥见一路血迹,原是这马被人在腿上砍了一刀,才失了控制。
卫泱恨极了以往偷懒不愿练习马术的自己,这才导致了此时的临危大乱。
她太慌张,而狂奔的马儿比她更慌张,她不知山下何方,也不知随行的人能否找到自己。。。或是是否有命找到自己。
她怕极了,怕未知的前路,怕崎岖坎坷,怕这个有所畏惧的自己。
攒紧双手,闭紧双眼,没有杂念,没有后顾之忧,她朝一旁的草垛里纵身跃去。。。
被疾驰的马车甩出的那一瞬,她是抱着必死的心的,因跳车时未能顾及角度,马车又实在太快,她被甩向茂密的林中,滚落而下。
偏偏意识是清醒的,每一根枯枝,每一块小石,制造在她身上的痛楚都令她更加清醒,滚落过程中,她甚至希望自己快点儿昏死过去,好免受折磨。
她打小出门坐轿,非得走路便叫别人背着,一身瓷一样的皮肤从没受过什么伤害,这一次将前十四五年前该受的的伤都补齐了,可是她命悬一线时,想阿娘,阿娘不来,想阿兖,阿兖也无法□□至此。
后脑勺撞上石块,一瞬间浑身的疼痛被唤醒,求生本能令她试图伸手去捉生根在地上的野草,可只是轻轻一握,意识全无。
而观那些打斗的人,死伤三三两两堆在一起,随行的宫人们早吓破了胆,趁争斗时结伴而逃。
芷心方寻卫桀未果,回来时便看到这场面。尚以为是走错了地方,有什么东西挡住前路,低头一看,竟然是滚热的尸体。
她吓得要尖叫出声,却硬是咬住手背,将惊呼逼了回去。她磕磕绊绊向后去躲,好在一旁就是灌木丛,躲在灌木丛里,才勉强离开危险。
对方虽都着布衣蒙面,是山匪装扮,但却与一般劫财的山匪不同,招式狠戾,刀刀见血,禁庭里的侍卫眼看竟也敌不过。
而那慕湛,手执了长剑,混入厮杀中,一身黑衣格外显眼。
经了一阵打斗,芷心再窥视,山匪损失过半,余下的已经逃窜,她正欲松口气上前去质问自家小姐下落,却见那慕湛手持着剑,剑影无形,还活着的禁庭侍卫,睁目倒下。
可怜生要经历几十年世事变迁,死只一瞬间。
芷心已顾不得脚下荆棘,向远处逃窜了去。
慕湛望着一地尸体,扔了刀,蹲下身在一个“山匪”的尸体上搜索,果不其然搜出一把牛皮革包裹着的匕首。
他扔了佩刀,将匕首挂在腰间,给尚有活息的倒地山匪心口刺伤一刀,确保不余活口。
最后,他朝着刚才马车疾驶的方向望了眼,眉头皱了皱,轻叹了一声。
☆、发烧
卫泱因脑袋撞了石头,沉沉昏过去,后来发生何事全然不知,
等她醒来,先是口干舌燥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声,再看向周围,尚有灯光,只是微弱的烛光还不如月光明亮。
她咳了两声,习惯性地喊道:“芷心,水。”
一个水袋递过来,她接过,恨不得将一水袋的水都灌进嗓子里,可喝了一半,突然发觉不对,向着递过来水袋的那只手的方向看去。。。
借着月光,只看到古铜色一片,她因刚醒过来还是懵的,眼睛眨了两眨,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裸身。
一个虽然精瘦,但绝对强壮的男人的裸体。
她立马别过了眼:“穿上衣服!”
“臣的衣服在公主身上,臣无衣物可换。”
慵慵懒懒的语气,仿佛回答得极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