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咽不下去,蓁蓁怎会甘心,奋力朝纪谷掷出了手中的斩鸭刀。
那短刀似飞蛇,急射而前,好巧不巧砍中了马屁股。马儿吃痛,即刻癫狂。
只听得纪谷“啊”的一声惨叫,人就被甩到了阡陌旁的“泥堆”上,几乎整个身躯都陷了进去。
呼吸间,全是刺鼻的恶臭,混合着强烈的霉腐味。
纪谷脑壳涨得发疼,双手插入“烂泥”,想要撑起身子,不料,越陷越深。
“他大爷的,这是甚啊?”
蓁蓁怒气未消的杏眸盯着堆肥的鸭屎,唇角紧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一抹弧度。
“此乃本寨最富滋养的鸭屎香,敬请纪大人笑纳。”
鸭。。。屎?!
纪谷登时怒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鼻孔翕动,仰天大叫:“鸭胗儿,你竟仗屎欺人,你。。。你不配得到爷!啊—爷跟你没完!”
目睹纪谷一行人抬着聘礼,狼狈离去,鸭寨小弟瞅了眼寨主眉眼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问:“寨。。。寨主,你与王相公真的没洞房吗?”
如若没有,那他方才骂纪大人骂得那么凶,岂不是很容易被。。。咔嚓?!
真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蓁蓁听了,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短铳,便怒气冲冲地往喜房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门扉紧闭的喜房内,新郎官已晨起,端坐在书案前,一目十行地看着话本。
大红喜服松松垮垮,丝毫不显佻达,尽是漫浪疏隽。
蓁蓁砰地推门而入,径直跑向他,短铳重重抵在他肩胛骨,腮帮子鼓得似小松鼠,“王云谏,你敢骗我!”
赵君珩处变不惊地侧眸,墨瞳深处,一抹疑惑氤氲其中。
他这双桃花眼与先母端敬皇太后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要稍加刻意敛起犀利,便温润如一汪春水,足以融化寒冰。
然此刻,抚平不了蓁蓁的怒气。
“别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在鸭寨斩了十年的鸭子,我的心早已和斩鸭刀一样冷硬了。”
蓁蓁气呼呼地说,眼角余光瞥见书案上被翻开的册子,顿时又窘又怒,“好啊,你还敢偷看我的绝版传记!”
“这书本就翻开着。”
“不问自阅即是偷!”
赵君珩不与她争论,目光深邃地凝睇她,睿智地换了个话题,“你喜欢秦王?”
少女心思被探破,蓁蓁耳尖一红,倒也不赖,“喜欢啊,秦王乃我大颂战神,天底下谁人不喜欢他?”
“可此书上言,秦王是个血腥残暴的屠夫,最爱将人拦腰斩断,看敌人拖着半截身子,内脏肠子流满地,趴在他足边哀嚎求救。”
赵君珩语调渐转森冷,内心深处起了一点逗人的恶趣味。
“屠夫又如何?”蓁蓁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带了点狠劲儿地道,“蛮人屡犯我颂边境,难道要我们百姓指着你们这帮文弱书生去战场上用‘之乎者也’教化他们吗?”
赵君珩微抬颌,目光梭巡在她脸上,疏懒一笑,抬手合书之际,顷刻恢复了周正清朗之气,找不出调笑的痕迹。
“说吧,我骗你什么了?”
蓁蓁用短铳敲他肩膀,“说,到底怎样才算洞房?”
赵君珩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不会说,只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