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身子再不舒服时便含几块糖粒子。”
郑观音知道观音婢满心都是李世民,李建成从头到尾都是一厢情愿,但此时她瞧见观音婢,心中仍不免有些不痛快,她上前接过糖包,对观音婢道了谢,而后便下了逐客令:“我再躺一会,若是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观音婢心大,并未瞧出什么不对劲来,听郑观音说身子不舒服要躺会,她便老老实实的走了。
在等晚饭前的这段时间,李渊与李世民在书房中又将镇压河东各势力的计划完善了一些。
“现下天下几分,叛军照先前多了数倍不只,其中以山东、河南、河东、江淮等地势力最大,眼下瞧这趋势,太原也将不保,前几日潘长文曾向陛下请求派兵支援,但陛下迟迟未理,太原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李渊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向来料事如神,他年前说的太原即将不保,未料一语中的,刚刚出了正月,太原便传来潘长文战死沙场的消息。随着潘长文战死的消息一同而来的是杨广的圣旨。
杨广命李渊即刻赶往太原支援。
此番去太原,李渊命李建成在河东留守,以备不时之需。眼下叛军早已占领太原,对于那边的情况,李渊一概不知,是以并不敢贸然带太多兵力,若此战一旦全军覆没,河东亦将陷入险境。
李世民随李渊出征,又将观音婢独自留在河东。战事一起,四处便少不了流民,观音婢只得重操旧业,又做起了乐善好施的行当,每日在城外乞丐、流民聚集之地给百姓施粥。郑观音虽对观音婢有所嫉妒,但骨子里也是个善良人,她见观音婢日日带着下人忙得热火朝天,便也想着帮一把手,遂每日也随众人去到城外帮忙,只是她出身望族,家中世代为朝中重臣,从小便娇生惯养,除去在李建成这吃过好多亏外,也未受过什么委屈,而城外流民都是饿了好些日的,这冷不防一瞧见干粮,自然是如猛虎一般向前扑,郑观音被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往后退,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在了泥堆中。
城外流民多,观音婢与府上下人忙前忙后,全都未发现郑观音的窘迫之境,郑观音在地上坐了半晌,见无人来扶,只好自己爬起来。她伸手往地上一撑,堪堪撑在了泥泞之中,污泥裹了一手,她眼圈登时一红。
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偏头一瞧,正见李建成面带担忧的盯着她瞧。
因战事,郑观音也有许久未曾见到李建成,此时瞧见他,心中自然是一阵雀跃,可不等她开口,便听李建成道:“你回去吧,这的活不适合你做,她们都很忙,许是没有精力顾你。”说罢掏出帕子给郑观音擦了手:“你瞧,这手都破了皮,莫要感染了。”
郑观音一阵错愕,对于李建成的关心丝毫未觉,她只当李建成嫌自己碍事,忙解释道:“我……我没有给大家添乱,我也只是来帮忙。”虽然她方才觉得委屈,但她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李建成好像没听到她的辩解一般,抬手理了理郑观音耳边的碎发,道:“回去吧,这里有弟妹就够了,她知道该怎么做。”
郑观音满腔热血被李建成给浇了个透心凉,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便是如此拖累人的废物。郑观音觉得自己当真是可笑,她所做的一切在李建成瞧来都不值得一提,他的眼中只有观音婢,那个人无论做什么,甚至是什么都不做,她都是最好的。
郑观音头一次在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这份感情中赶到疲累,她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说罢转头便离开了。
那边,观音婢盛完最后一碗粥,站在一边歇了口气,一转头便见郑观音一脸失魂落魄的朝城中走,原本干净修长的手指上满是脏污,她不由皱眉,几步追上郑观音的脚步:“嫂嫂,你怎么了?”
郑观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甩开观音婢的手,喃喃道:“你来做什么呢?你来了之后,他都瞧不见我了。”
郑观音的声音实在太小,观音婢听不清,也不想追问她在说什么,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便将人拉到一边,从桶中舀起瓢清水:“来,先把手洗了。”
郑观音开始抗拒的挣扎,此举叫观音婢措手不及。
她疑惑的看着郑观音:“嫂嫂?”
郑观音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做什么,她只是下意识抵触与观音婢接触。
自嘲的笑了笑,不顾观音婢的诧异,郑观音转身离开。
其实之前她便从坊间听过有关观音婢的传闻。
这些年世道不太平,百姓们跟着受苦,无依无靠的四处流浪,李世民虽是保家卫国,但手上的杀戮之气太重,观音婢便四处行善,以此为李世民消除业障。
算起来观音婢比自己还小上两岁,这样的女子,李建成有什么理由不爱慕?郑观音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自己有才女的名号又如何?天下才女众多,也不见李建成有多喜欢。
虽是不喜观音婢,但做为嫂子,在众人面前郑观音还是要做个样子。当晚,观音婢回来后,郑观音忍着不痛快,去找她道歉,说是白日里身子实在不舒服这才失了礼。
观音婢自然不会拿此借口当真,只是郑观音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若是自己表现的耿耿于怀,倒是失了风度,所以她便顺势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