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我喉中苦涩,只能艰难地发出这二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未央过来拉着我的袖子将我带了出去,隐歌也默然出来安静关上了门,让辛垣绯一个人在房中。
“她都……记起来了吗?”我无助地看着未央,他摇摇头,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后来的一整个下午她都一直盯着那把剑,不肯把目光移开片刻,送进去的饭菜也没有半点动过。我别无他法,只好在水中参了些迷药哄她喝了下去,待到她熟睡后嘱咐未央好好照看她,然后连夜一个人去了药铺,花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买来了配制忘断的药方中所需的药材,虽然我只是闻过它几次,所猜出的药材不一定准确,但现在只能放手一试了。
一夜未睡,我终于在第二天早上配好了忘断,兴奋拿着它一路跑回了客栈,未央和隐歌正在楼下用餐,我未向他们打招呼就冲向二楼最拐角的那个房间,推开门却发现辛垣绯不在房中,床上的被褥早已冷了多时,与之一同不见的,还有那把剑。我顿时蒙掉,握着忘断跌跌撞撞冲下楼,急声闻未央道:“辛垣绯呢?!”
“不在房中么?”他漠然问我。
“不在……还有那把剑也不见了。”
他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饺子:“那就大概是回去了罢。”
“回哪了?琳琅山庄?”
他将那块饺子放在碟中推到我面前:“这里的饺子不错,你尝尝。”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还有心情在这里悠闲吃早餐?”我积郁的怒气在一瞬爆发。
“我追了,她就会回来吗?”他放下筷子冷冷问我。
我又急又气,含着泪水指着他道:“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人,好,你不去,我去!”我转身跑去马厩将昨天的马牵了出来,随后骑着它向虞州方向奔去,我一定要将辛垣绯追回来,她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再不能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二更是肯定的,三更也许有。
☆、生若无欢死何惧(终)
我这个人一着急起来就会忽略许多事情。
比如我这次义无反顾地驾马从墨州去往虞州,我忽略了这其间需要四五日的行程,忽略了我其实只晓得虞州的大概方向而不知道其准确位置,忽略了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银子,最重要的是,我忽略了长绮还自己被丢在了客栈。
可现在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只要能找到辛垣绯其他都不是问题。我带着那匹和我同样饿了两天的马在的河边饮水,它突然前蹄一软一头栽进河里,水花四溅,它的身子在河中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便没有再动了。
“死……死了吗?”我用脚轻轻踢了踢它,发现它真的是死了。虽然我一直很嫌弃他一步三叹的性子,但现在它突然就死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没银子,二没马匹,去虞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在河边沮丧地坐了一会,刚一转身一把明晃的剑便横在我面前,一个身着绛紫衣衫的女子执剑凌声问我:“说,祭师在哪儿?”
竟然是拂晓。
她双目赤红,发丝凌乱,举剑时气息不稳,剑身在我脖子上微微颤抖。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抽出片刻时间运调内力,我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剑便从她手上掉落在地,我举着她的手给她看:“拂姑娘,你中了十日散,虽不会致死,十日之内却是不能再用内力的。”
她讶然看着我,突然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扣上了我的脖子,“不用内力我同样能杀了你,快说,祭师在什么地方?”
“你现在就算找到他又能怎样?”
“我要他死!”她咬牙切齿。“是他杀了庄主!”
我温言相劝:“容庄主的死和谁也没有关系,拂姑娘,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容庄主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没有!”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先杀了你。”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拂晓的身后忽然幽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姑娘要杀未某直接冲未某来好了,何必为难她一个小姑娘。”拂晓蓦地回头,错开的紫衣后我看到未央正踏着从容的步子向我们走来,折扇轻摇,有落叶从他眉前飞过,恍若惊华。
拂晓捏着我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我趁机挣掉她的手跑向未央,她回过神来后孤注一掷地抓起剑刺向他,未央只一收手中的折扇便挡了拂晓的剑,他手微微一扬那剑抛开一个完美的弧度摔在地上,拂晓后退几步不慎被石块绊到,只颓然坐到了地上,双目涣散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剑,像失了魂魄一般。
未央将扇子揣进袖中:“拂姑娘的十日散还未完全解开,待解开了再找未某不迟,那时未某自当奉陪,还有……”他走近拂晓,从怀中掏出一块用细绢包着的玉佩递给她,“这是容庄主生前要我给你的,他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拂晓从十七岁时就进了我们琳琅山庄,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欢做个杀手,待我死了我希望她可以好好过上她喜欢的生活’。”他顿了顿做了个总结:“容庄主的意思,是让你好好活下去。”
她的眼中有泪滑下,苍白无力的笑容如九月枯荷一般在脸上逐渐绽开。
“喜欢的生活……”
“喜欢的生活……”
“喜欢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