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打发时间,蓝烟每日临帖看书,侍弄轩前轩后的花草果蔬。她的小日子,貌似过得安逸,且有条不紊。
但是,在临帖看书之余,蓝烟琢磨最多的,却是如何离开这深似海的皇宫。
那晚,可谓异常的惊心怵目,接连着几个晚上,蓝烟都睡得极不安稳,就怕龙君宇突然出现在紫茗轩,把她那啥了。她可忍受不了他那样疯狂的折磨,保准会死在他手上的。
诚然上次的事似乎把龙君宇给惹毛了,他也好久没来紫茗轩了,但居安思危,蓝烟也没有被眼前的安逸,迷了眼。只要自己身在这里一日,这样的危险就时刻存在着,似悬在她头上的一柄剑,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单单是这份等候,都够她煎熬与心焦的了。
要是整日在惶恐中度过,可能龙君宇还没对她下手,自己就先一步心力交瘁而亡了。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有所作为才行。目前的形势已变得空前严峻,不是保不保得住自己的清白之身的问题,而是已然上升为能否保住自己的小命的大问题了。
蓝烟心知自己名正言顺地离开皇宫,应该是绝不被允许的。而被龙君宇赶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可以是忽略不计的。因为他若赶,也是把她赶进冷宫去,一个他永远不要见到她的地方。
那么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便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御书房里,龙君宇看着书案前长身玉立的锦衣少年,意态闲适地道:“皇弟,两个月后便是朕的寿辰。今年不同往年,与咱们东炎比邻而居的两个边陲小国的国君,届时会亲自前来朝贺。”
这个少年正是龙君宇皇叔信王爷的儿子龙玉珏,与他年岁相仿,丰神俊朗,眉宇间流溢出一丝风流纨绔之气。
龙君宇虽不喜欢他的皇叔,与他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死对头,却并不讨厌这个皇弟。龙玉珏自幼与龙君宇等一众皇子一处读书骑射,龙君宇与他虽不及七弟龙承泽亲厚,却也不无欣赏他的才华与洒脱不羁的行事风格。及至登基之后,有些事情他还是乐意交给他去办。
当初父皇也对小小年纪,便对气宇不凡心智聪慧的龙玉珏喜欢得紧,稍大一些后便恩准他将来可承袭他父亲的爵位,成为名噪京城的小王爷。年长后,他却是乐山乐水,风流洒脱,恃才傲物,经常逸出京便是数月不归,不拘成规礼仪,与三教九流皆有所结交,却对官场之事不上心。权欲心重想让儿子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信王,也拿他没办法。屡屡训诫,他却是屡教不改,过后仍我行我素。
“对此,臣弟也有所耳闻。听闻今年乌月国和云岭国的君主将亲自前来觐见,并为皇上献上两国最珍贵的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自然也要让他们这一趟,不虚此行的才好。”龙玉珏颔首笑道。
龙君宇颔首,笑道:“所以,这次的寿宴要办得比往年都要隆重,要出彩,不能落了俗套。一来为了更好地尽到地主之谊,二来也为了彰显我东炎泱泱大国的气度与富庶,以及人杰地灵、能人辈出。届时会有饱学之士与文
采斐然的文人于寿宴上题诗作画。朕意欲再请些民间颇负盛名的戏班,舞姬歌女,身怀绝技之人进宫献艺,也不拘于帝都皇城之内。皇弟在宫外,对此自然颇多耳闻目睹,这件事朕便交付给你去办了。”
龙玉珏一直是个逍遥小王爷,对这些事自是知之甚多,龙君宇也算是知人善用。而只要不是朝政上的事,龙玉珏一般也都乐于从命。
“皇上思虑周全,臣弟定然不负所托,后日一早便上路,尽心竭力在全国之内寻访。”龙玉珏闻之,爽快地恭声应命。
转而,龙君宇又嘱咐了一声,“皇弟也无须过于勉强,朕知道时间紧迫了些,到时候能寻访到几人便是几人吧。届时,内务府也会有所准备的。”
自御书房出来,龙君宇信步而行,至一处宫殿前,目光于不经意间扫到门楣匾额上的三个烫金大字:紫茗轩。这是那个不久前差点成为自己的世子妃,如今已身为皇上妃嫔的女人的住处。
他仅在徐府的宴会上,不远不近地凝过她一眼。在名媛贵妇之间的她,算不上什么绝色,摈去骄纵无礼、衣饰华丽,毫无特别之处。这是父王向他提及与尚书府联姻之事后,他才暗自留意了一下她。
他们的联姻,只是基于父王的坚持,自己并不热心,甚至想着怎样打消父王让两家联姻的念头。没想到的是,突然而来的圣旨为他解了围,夏侯蓝烟入了宫,而自己也可以不用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如今的她,会有所不同吗?心里无端地生出一丝见她一面的念头,想看看成为蓝妃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子的。那个念头如溅落在纸上的墨点,在心底缓缓地四散晕染开来。
“奴婢,见过小王爷。”当龙玉珏踌躇不决之际,正在院中的秋荷眼尖,瞧到了这位名噪京城的小王爷在轩前止步不前,便迎了出来。
此时的龙玉珏纵使想走也不能了,望向跪在地上与他行礼的宫女,便脱口而出,“起吧。你家主子可在轩中?”
“秋荷,谁在哪里?”一个清凌的声音毫无预警地从轩内传出,裹着好奇与疑惑。
起身的秋荷,又福了福身:“小王爷,容奴婢进去向娘娘禀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