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趁机蓝烟把自己的事,已简略地告诉了父兄。
得知秋荷意外身亡的消息两人也吃了一惊,虽然知道蓝烟无事,但还是免不了心有余悸,怪她行事太莽撞。但也知道要想躲开太后的暗算,离开普云寺避风头是必须的,死遁也确乎是一个好法子。皇上既然能放得下身份去寺中探望,想来日后即便得知了真相,也不至于真的就定烟儿个欺君之罪。
尤其是夏侯易这样一想,晚也就不念叨蓝烟不懂事了,心境也就为之一变。既然女儿的事不好细究,还是应该与京里来的这些人保持距离为是,京城就那么大,有些事情想瞒都瞒不住。
然而,在夏侯易几乎已经说出了送客的话之后,那位赵谦礼并没有就走的意思。
先是把夏侯易好好地称赞了一回,又说了自己家现今如何的艰难,大米白面都吃不起了,只能伴着粗粮充饥,又苦着以一张苦瓜脸道,“正想着开了荒地种上粮食,哪里能想到烧荒竟烧了人家的麦子,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呀。要说这年银子紧一紧也能凑出来,但这样一来家里不说断粮,就是连租耕牛开荒与种子钱都不知要从哪里去……”
原本呼奴喝婢锦衣玉食的老人,低声下气地在夏侯易面前这样一番诉苦哭穷,很能触动他的心肠。
于是乎,出不了门的夏侯易安慰了一句,就把人轻进了屋,自东屋取了一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他,再次安慰了一番把人送到门口。
望着赵谦礼离去背影,夏侯易长叹一声,才转身去了地里。
蓝烟与父兄默契地都尽量避免地与外人接触,但她们不出去主动结交别人,却抵挡不住别人上门。
其余三家人倒是没再有样学样地上门,
就是不知是那两家口风紧,没有借银子的事情宣扬出去,还是那三家人有骨气不肯借钱,抑或并非每家都穷得叮当响。
总之,夏侯易的担忧没有了,家里也乐得清静。
只是这些人不上门了,那位住在他们家前面不远处的刘大娘与家里的闺女却三不五时地来窜个门,有时是一起来,有时分开来。这几日可能是因为准备春耕的关系,刘大娘倒是来的少了,家里的两个闺女大丫二丫倒是来的勤些。
两个闺女相貌平平,从眉眼上,都能瞧出些刘大娘的影子来——疏眉细眼。大丫今年秋天就满十五了,性子闷一些,眼里却是个有活的,见蓝烟身子不便干不了重活,挖坑培土浇水样样都很手脚麻利。
而二丫或许因是小闺女,家里宠的多一些,养成了活泼爱笑的性子,还有一些小脾气。小大丫三岁,一来就围着蓝烟叽叽查查的,总喜欢追着蓝烟问无数的问题,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也会说些外面的趣事。
正好,足不出户的蓝烟也能知晓些卫所里的一些八卦新闻,加上俩个小姑娘性子还不错,蓝烟倒也喜欢她们过来说说话。
这一日下晌,两人干完了家里的活,又结伴而来。
蓝烟收拾完屋子,觉得有些累这在屋里歇着,听见二丫“蓝姐姐,蓝姐姐”的呼喊声,就做起身来,招呼俩人进西屋来。
“蓝姐姐,你听说了吗?京里来的刘家把家里的闺女送给了张百户作妾,明日就过门了。听说给了二百两聘礼,还有五六抬的东西,光衣料就有三台,还有一台金银首饰,闪闪亮亮的,真能晃瞎人的眼。昨天下聘好多人都去看了,可热闹呢。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看呢,可娘不让我过来,
说你是京里来的肯定不稀罕瞧那个热闹,还说你身子不经碰还是在家里养着的好。”二丫张口就停不下来,把外面的新鲜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道那聘礼时一脸的艳羡。
闻之,蓝烟却是心里微微惊诧,不由感慨到,果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在千户所定了赔偿的期限,到期还不上就的双倍赔偿,看来几家确实没多少积蓄了,已到了把女儿送人作妾的地步。
不过,这也或许是刘家在寻求当地势力的庇护。
事实上,在这次赔偿之事上,明显有些欺压新来人的嫌弃。那三家被烧损的青麦面积并未过半,各家也就一亩多地,价值加起来至多十二三两。也不会因为这些损失就交不上税粮,也就不用多一倍的银子来抵税。
而赔偿多出的银子自然也落不到受害的三家头上,至于去了哪里,想来人人心里都有数。
经此一事,于官场中身经百战的刘家,定然更加懂得后台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