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口,她刚要问些什么,寐瞳突然抢在她之前开了口,“我看七皇子也很好奇我与陛下谈好的条件,难道陛下不打算让她知道实情吗?”
听闻寐瞳这话,漫罗越发感觉到事情的蹊跷,将目光投向颜啸,她故作镇定地问:“父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颜啸极为无奈地呵出一口气,“罹湮的命朕不能交给你。”
漫罗大骇,“为什么?”
“因为君罹湮是玄漪的人,所以我必须带他回去。”此时寐瞳好心地解释道,而漫罗的情绪突然显得很激动,“可是他从两年前开始就是我的人。”她忽而又对上颜啸的眼,压低了嗓音启口,“父皇,您可是与我有约在先的,君无戏言啊!”
颜啸摇了摇头,喟然长叹:“君无戏言必然重要,可是作为一个君王,终究要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置于首位,朕不可能拿举国安危去换一个罹湮的存活。”
漫罗心下一颤,又转头看向寐瞳,“你究竟同父皇说过什么?”
寐瞳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过是传达我国圣上旨意罢了,若是陛下不交出罹湮的性命,玄漪定会采取相应的手段,到时候死伤难免。”
无助地向后跌了两步,漫罗哈哈大笑起来,她终于明白了,一个皇帝要将自己的子民放在首位,所以,她这个根本就是冒牌的七皇子理所当然要成为牺牲品,更何况,如今只是牺牲一个男宠罢了,不是吗?
可是,她不要!罹湮不能死,绝对不可以!
卷伍拾肆 质子
承诺这种东西不能轻易给,而既然给了,就必须说到做到,若非如此,那么她和那些靠一张嘴用甜言蜜语去哄骗无知小姑娘的纨绔子弟又有何区别?
漫罗给过罹湮承诺,她说她会力保他的性命,绝不让他死去;她说她会陪着他,绝不离开他;她说她会找到浅笙,代他保护他……可是,这些承诺,她一个都没有实现。
寐瞳坐在苍蘅王颜啸的身侧,静默地望着面前笑得几近疯癫的七皇子,他却只是轻然地勾起唇角,一丝不怀好意的气息顺着嘴角流淌开,散发着残忍的味道。
“七皇子。”寐瞳的声音属于那种过分纤细柔和的,不似容轩的冷淡,也有别于罹湮那种柔中带沙的嗓音,他的声线便是那种极为纯粹的纤柔,却也当真适合唱旦角。只是,戏子的身份是假的,之前对方所有的客套也是假的,她甚至不知道在寐瞳与她说过的话里,究竟有几句是真的。
有时候回头想想,为何会查不到关于寐瞳这个人的一丝一毫,为何苏河会说尹寐瞳也许是个假名,其实现在看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他既然是玄漪王身边最信任的人,一个如此有权势的重臣,要想隐瞒身份,让人查不到自己却也并非难事吧?
对于寐瞳的手段,若是换作平日,漫罗说不定会去赞上一句,“好样的。”只可惜,他们终究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并且眼前这个人正想着要如何从她手里夺走罹湮的性命。
而她,决不允许。
收起那歇斯底里的笑,漫罗换上了一张认真且严肃的面容,对上寐瞳那双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看猎物的眼,她冷然地启口,“使节大人请讲。”
寐瞳见漫罗忽然变了个样,倒也觉得有趣儿,便让她入座细谈。
“七皇子对罹湮究竟了解多少?”寐瞳含笑而问,他单手撑着脑袋,显出一副慵懒的姿态,“你可知罹湮是玄漪人,又可知在他背后为其撑腰的是我国的右相?当然,我不否认罹湮杀了安宁郡主是他的错,可是就算要处死罹湮,也该由我们玄漪来。”
漫罗闻之,不屑地一笑,“使节大人,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有一点我很不明白,还望大人能替我解惑啊!”
寐瞳隐隐感觉到漫罗打算玩花样,然而他丝毫不惧,反是抱着一丝的玩味,“七皇子请问。”
“既然罹湮是你们玄漪的人,而玄漪的国师大人又一直在为他撑腰,那么为何他却在我府上以男宠的身份住了两年,该不会这一开始就是玄漪的阴谋吧?而如今我国堂堂郡主死于你国子民手里,难道玄漪王除了让你这个心腹来取罹湮的性命,就没有其他解释了吗?”漫罗瞥了一旁的颜啸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很严肃,但却并未对她的话表示质疑或是制止。
寐瞳微微一怔,旋即又笑开了,“你怀疑安宁郡主的死与我国有关?”
漫罗微笑着,表现得十分冷静,“难道不是吗?玄漪派了个人潜伏在我皇府整整两年,如今这个人杀了我国的郡主,你们就要来取他的性命,天晓得是不是杀人灭口呢?说真的,对于玄漪此举的居心,漫罗只能给出‘叵测’二字为评价。”
“漫罗,闭嘴。”或许是这话说得太过了,颜啸突然出声遏制,幸而寐瞳也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稍作提醒,“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不然的话,就凭七皇子刚才那一句,便可能挑起两国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