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低声念叨着,不远处的钱悠拿着书籍,一手比对书籍上画的药材,一边和药柜里的实物对比,嘴里还默默嚼念着药性。
不过她显得心不在焉的,目光时不时朝苏凌那边扫着。
自打两人吵架后,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钱悠当时明明夸了苏凌一句,摆明着已经找台阶下了;
但苏凌理都没理她,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后面想想是自己有点偏激了。
苏凌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这又有什么错?
但是要她自己低头道歉,总是跨不出去那道坎。
“请问,现在还招人吗?”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夹着寒气从门槛传来,铺子里的众人都齐齐望了过去。
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哥儿。
寒冬天的,他只穿一个初秋的麻布短打。他不安地揪着下衣摆,一双手背冻的皲裂开花,手掌宽大手指节突出,是一双操劳过度的手。
脸色蜡黄眼皮凹陷的厉害,一双眼睛透着小狗般胆怯又微弱希冀的亮光,正局促地望着苏凌。
苏凌放下狼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先进来吧。”
他对柜台上的管帐哥儿道,“吴瑾棉,给人倒一杯热水。”
平时周王在的话,只要进店的人他都回主动倒杯热水。他这几天不在,这活便落在了棉哥儿头上。
苏凌看他捧着热水也不喝,只四肢拘束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他便开口道,“你会做什么,能识字认药材吗?”
那哥儿立即紧张道,“我会识一些简单的字,认得一些药材,洗衣做饭都会,我力气还很大,经常上山砍柴,抗一百斤都没问题。”
苏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四肢是比一般哥儿壮点,但脸却看起来很瘦小,看来吃了很多苦。
正当苏凌打量人没出声的时候,那哥儿神色忐忑,自己找话头道,“我叫云哥儿,我家在城外三十里,我自小跟着养父学了点皮毛,平日能挖些药材卖。”
苏凌道:“我们是在招短工,但是要男的,毕竟体力活很累。大的麻布药包都有两百斤重,你吃不消的。”
听见苏凌这么说,云哥儿慢慢低头手指搅得衣摆揪得更紧了。
一旁钱悠和棉哥儿看着他脸上的伤疤,一看就是被打的,想来他是走投无路了,才来铺子里问问情况吧。
钱悠对这个哥儿有点印象。那天在春雪旭日楼前,这个哥儿也在。
他红着眼眶外加额头大片青紫疤痕,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钱悠见苏凌平静的神色没有一丝同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