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话语中,道士这才明白,这两百两可不是一个人出的,而是一个叫做应社的秀才组织。
由于天下太平已久,文风渐盛,读书人为了磨砺文章、求取功名,共同爱好,或者干脆直接是拉党结派,结社之风日盛;这应社便是其中的一个,会员大概有四五十,收的都是淞江一带的读书人,算是带有一定的地域特性,而杜书呆正好是其中的一员。
有道是逼急乱投医,事急乱拜神,这些读书学子离府试还有十来天,也是个个紧张的不行,迫切想要来碗心灵鸡汤,于是乎,在杜书呆的引荐下,苗三四人模狗样的开始了推销。
“师兄,这笔买卖一定要干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放心,我有素,”李道士摸了摸下巴,若是斩妖除魔,道爷好歹是个专业,但是这高考嘛,那就不怎么是道爷的菜了,该怎么弄呢?
第二天一大早,城南的福桥上便聚了一堆的年轻人,个个长袖飘飘,文质彬彬,而且他们的言行举止很有特点,抬肩、拱臂、攒眉、颦目,总有种与常人不一样的气质,书呆子的气质。
“平复兄,你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听说这位道长法力高强,或可一试,而且有慕文兄的背书,他可是出名的实诚之辈,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成,我等也无损失,廉康兄你认为呢?”
“平复兄说的有理,大不了少用些银钱便是。”
能参加复试的,肯定是有秀才的功名,这功名可是可以免税的,所以这些人就算是出身农家,有了功名后,也已经是‘士’的层次了,不说富裕,但贫穷基本上已经和他们无缘了,每个人凑三四两银子还是不成问题,更何况这些社团中还有一些富商子弟,为了打好交情,他们会费交的可积极了。
这两位平复兄和廉康兄,就是这应社的正副社长,用现在的话来说——学生会主席。
大概等了半柱香时间,正阳高照,这些天之骄子们已经忍不住起牢骚,“这道士是何许人也,真是好大的架子。”“有这时间,本公子还不如在客栈中温书,时间紧迫啊!”“对啊,夫子都说了,敬鬼神而远之,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了。”
平复兄和廉康兄对视一眼,同时皱眉,却是没想到一件事,府试来临,这些考子们心烦气躁,稍有火星便能引燃。
“要不,就这么算了?”
“再等等,也不差这一时。”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声音传出:“那你的夫子有没有跟你们说,考试之前,须得在文昌诞辰之日,向孔子像献祭,可改文运,保一方儒学兴盛?”
依旧是那顶轿子,依旧是那么骚包的气势,不同的轿夫,同样的味道。
“阁下就是青城道长?”平复兄提声道。
“时候不早了,跟贫道来吧,”轿中人平静的道,不等他反应,轿子就朝着某个方向走了,完全不顾他们的反应,没办法,就是这么孤高。
这些天之轿子们面面相觑,觉的事情不像是他们预料的那样,以往烧香拜佛,那些僧人庙祝哪个不殷勤十分,哪有像这样——爱理不理?
“要不,诸位去看看吧,反正已经来了,”平复兄硬着头皮道。
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明这些家伙是出了名的墨迹,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这年头对待客户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城内无寺庙,但是文庙倒是有一个,拜的谁自不用提,吃馊猪肉的那位;道士是个俗人,所以看问题的角度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就始终想不明白,这老头最大的事迹就是游历七国,说白了就是打工没人要,也许人品不错,教书负责,但是这治国的水平嘛,在当时都没有市场,为啥在后世被吹的那么牛叉呢,把老吊丝硬是包装成高富帅,这些人不是心理变态嘛。
所以说,道士前世高考没考好是有理由的,爷不是水平问题,爷是在鄙视这种抱大腿的行为。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他还得靠这些徒子徒孙们混饭吃,从表面上,他还是恭谨的很,进前先鞠了三躬,三教儒道佛,毕竟对方也是儒家的总瓢把子,他身为洪兴、呸!是道家的高级打手,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不然怎么赚人钱啊!!
而这些秀才看到道士这么规矩,气也消了些,毕竟还算是懂礼仪的,说不定真有点本事,话说文运是真的吗?
道士转过身:“文运者,诸位科举之气运也,贫道以肉眼观之,你、你、你,头顶上青气带紫,此乃鲤鱼变龙之相,或许于今朝有作为。”
“说的是云通兄?怪不得,他可是上一届的县试第三名。”
“传通也是,他的八股文章做的最好,就连府尹大人都曾经夸过他,说是行文流水,文笔老练。”
“还有伯符兄,他家可是官宦世家,父亲可是在户部当官的。”
“这位道长,我们之中,这次还有能高中的吗?”有人壮着胆子问。
李道士又随意点了几位,都是应社中的骨干,也是这次考试中最有希望的,平复兄和廉康兄深吸了口气,露出惊讶的表情,这道长还真有些门道。
道士斜了一眼人群中的杜书呆,现他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顿时抽抽嘴角,这些情况我可是向你打听的,你怎么也是一副‘碰见高人’的神态,智商真是欠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