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御史台开始清算逆王余党,不少攀附李泽仲的官员皆被判了斩监候。
只等着都察院和大理寺核定后,再由皇帝下旨行刑。
这里面有不少人曾经都是显赫一时的朝廷命官,也有不少世袭的勋贵,谋逆之罪非同小可,既然站错了队,自然是谁也怨不得的。
如此一来,朝中便有许多官职空缺无人,李泽修先是提拔了些从前在东宫时的属官。
这些人忠心与否自是不用说,难得的是贤能有加,从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开始辅佐,熟稔程度也比其他官员要强。
虽如此说,却也不能一味用人唯亲,于是他又下令广开恩科,其余空悬的官职则在今年殿试之中的人才进行选拔。
李泽仲已死,他昔日的那些党羽也被全部清算,诏狱里剩下的那些情节较轻,有的是被无意牵连的,也有的是摇摆不定想要去投靠的,怎么量刑也无法界定。
若是刑罚重了,会令人觉得新朝制度严苛,底下人也难免会生怨言。若是轻了,则会显得新皇太过仁厚,难免又有人生出不轨之心。
故而御史台不敢疏忽,只好一一再重审一遍,生怕错漏一个余党。
此时恰巧又赶上荆州水患,今春本就雨水足,缠缠绵绵的下起来没完。
李泽修抬头看了看殿前廊檐上落下的雨水,低头又看了看呈报荆州水患的奏本,觉得实在是有些头痛。
去岁西南才闹了水灾,粮草房屋损坏太多,百姓们食不果腹居无定所,李泽修亲去救灾的时候,还被李泽仲使坏故意延误救灾粮草。
他无法,只能命人去临近的渝州太守那里借粮,费尽千辛万苦才将饿死的人数降至最低。
如今正值春时,荆州水患,势必会延误农耕。
李泽修才刚登基,虽然天下粮仓尚丰,可什么坏事都需得防患于未然。
否则真到了哀鸿遍野饿殍遍地的那天,他这个皇帝,也真是不用当了。
为今之计,就是要找出个得力的人,前去荆州赈灾。
可天下初定,北境的那些蛮夷又都不老实,此次朝贡不仅少了一半,竟然还想派人来京谈和,明显是没安好心。
各洲各省的官员贪渎舞弊的情况极为严重,先帝先前懈怠朝政,只由太子监国,朝中官员倒还好,底下地方的官员没有一个是不捞油水的。
如此一来,又要治水患,又要控蛮夷,还要肃清贪腐官员,进行春闱选举。
李泽修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一督办,只好物色承事人选。
此时吏部尚书觐见,呈上来一部治水策。
李泽修翻开一看,从河道修护到束水攻沙俱是条理清晰,方法精妙,更有修筑堤坝与管理漕运之主张,不禁令人观后赞叹。
皇帝刚一略略看完,想要问是何人所著时,合上书却发现书封上一个篆文“陆”字。
立时脸色阴沉下来。
吏部尚书不知晓其中事,只一味劝说皇帝要用人不计前嫌,顾全大局等等。
李泽修虽心气不顺,却也念及吏部尚书尽职尽守,没有表露什么。
傍晚回到霜华殿,却看见李浔芜一身家常衣衫,松松挽着头发,站在窗边看雨。
李泽修更完衣裳,站在不远处望她,只觉得心情忽然又好了一些。
他走上前,探身握住女子的手,说道:
“不必行礼了,手心怎么还这样凉?既然身子弱,又站在风口处,总这样,几时能好起来?”
说罢,便把那一双姣好清瘦的手握在自已手里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