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已经走远了,他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离他是那么遥远。
他看向城楼下躺在地上的风筝,凭什么父皇不喜欢,就要强迫着所有人都不喜欢?就凭他是帝君吗?
冒犯帝君威严……多么严重的字眼,这种字眼竟然会被那个男人用在自己的妻儿身上……
巡逻的卫兵们成群结队地走来,看见独自站在城墙上的萧启域,纷纷行了礼。
“五殿下金安。”
萧启域低着头,手指向城墙之下,问道:“你们谁能帮我去捡一下风筝。”
“这……”
卫兵们面面相觑,这风筝是宫里的禁忌,他们怎么敢……
萧启域沉默着,果然,他们都怕父皇,不,他们怕的其实是帝君,不是那个男人。
他要是手上也握着权力,那……他应该就不用在像现在这样,除了听话什么都干不了。
这时孤单的萧启域却被偶然经过的她看见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会露出那么复杂的眼神,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站着,却没有一个人去安慰一下他……
她希望他能笑,这张精致的小脸笑起来肯定比现在阴沉的模样好看百倍。
她俯冲到了城墙下,用气息卷起了风筝,随着她的气息运作,那个躺在地上的风筝飞了起来,缓缓地上升,片刻就到了萧启域的面前。
萧启域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风筝,有些愣神,怎么转眼之间它就回来了?
他缓缓伸出手,抓住了它的一角。那股托着风筝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了。
她悄悄地离去了,可萧启域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哪怕那一个方向除了虚空什么都没有。
他发现了她吗?怎么可能……
她心下不安,加快速度走了。
裕贵妃赶到,看着萧启域望着城墙外愣神,疑惑地走上前去,“小子,看什么呢?”
“有个人,走了。”萧启域的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什么都没看到,但他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什么?”裕贵妃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可萧启域没有回答,只是把风筝放在了裕贵妃的手上,“恶婆娘,谢谢你。”
裕贵妃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说愣了,这孩子怎么了?
萧启域对着她绽放了一个真诚的微笑,这次他被算计,她匆匆赶来,连耳饰都没带,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真心待他。
虽然这个女人总是举止粗俗,虽然她总是那么暴躁,可她却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裕贵妃看着萧启域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正色道:“盯着本宫看做什么,快点跟我回去嘉庆宫,少给我在外面惹事儿。”
萧启域就这样被这个女人拽回了嘉庆宫。
第二天,那个风筝被修补好,放在了他的床边。
萧启域收好,却没有了放风筝的欲望。
用早膳时,裕贵妃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连脂粉也遮不住。
萧启域看着埋头吃饭的裕贵妃,破天荒地没有喊她“恶婆娘”,而是喊了一声,“裕母妃。”
窗外的阳光在霎那间洒了进来,室内亮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