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今日出行已经如此小心了,还能被人跟踪。
可惜了,既然发现了,今日也只能命丧于此,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陆知杭在见到钟珂时,实在太过震惊,哪怕极力掩饰自己的异动,在路过彼此的一瞬间仍旧被发觉了不对劲。
云祈衣物轻便,手上还拿着把寒芒闪烁的利剑,那暗红色镀金的剑鞘分外熟悉,陆知杭来不及细思,在判定自己不是两人的对手后,趁着对方没有防备之时,右手猛地发力,把压在自己剑身的那把利剑挥开,转过身就头也不回地跑路。
云祈怔了怔,冷冷地嗤笑一声,看着妄想从自己手中逃跑的瓮中之鳖,借力一跃,剑身疾速往他那处刺去,狠绝的剑身生风,带着森寒的剑气破空而去,眼见就要血溅当场时,陆知杭脊背发紧,连忙背手挡住。
乒——
尖锐刺耳的争鸣声又一次响起,相互碰撞之处火花四溅,陆知杭额间冷汗直流,此时他才发现对方的身手是如此的飘逸灵巧,丝毫不敢松懈,在察觉到格挡着的剑身力道松了松,才转过身来望向云祈。
“不跑了?”云祈黑眸微沉,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这次和阮城的会面极为隐蔽,按理说不该有外人能注意到,可对方在见到钟珂时明显身体线条紧绷住了,想是通过自己的贴身侍女认出的,但见过钟珂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会是哪家派来的人呢?
低沉悦耳的声音隐隐共鸣,陆知杭耳尖动了动,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上了心头,只是他此时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最要紧的是该如何从对方的手上逃脱,单凭武力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云祈见他一言不发,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凉薄,狠戾道“既然不说,就只能把你带回去,慢慢拷问了。”
陆知杭闻言,眉头蹙得愈发紧了,不待他反应过来,云祈就已经纵身跃来,身形如电般窜来,剑意寒气逼人,只怕是起了杀心,根本不给陆知杭喘息的机会。
人在濒死之际总会爆发出异于平时的潜力,陆知杭哪怕练了一年的拳脚功夫,都不知道在那瞬间他能看清眼前人的剑路,急急忙忙蓄力挡下一击,而后就有些招架不住后撤几步。
云祈见自己这剑竟被对方挡住,眼底冷光一闪而逝,不给陆知杭苟延残喘的机会就接连几剑刺去,剑剑直击要害,可这人似乎伸手颇为敏捷,硬生生躲了他两剑,在第三剑刺出时,云祈暗暗使多了几分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挟着阵阵冷风上挑。
这一剑一旦中了,眼前人的喉咙到脑袋都得鲜血四溢,在空中挥洒着颗颗殷红刺眼的血珠。
云祈的出招无疑是凌厉狠绝的,在这般应接不暇的情况下,陆知杭根本没有空隙去细思心中冒出的想法。
看着近在身前的长剑,陆知杭额间冷汗直流,一个后撤步往后倒,雪白的剑身挑起头上围着白纱的斗笠,自空中翻飞落下,重重地砸在了混杂着尘土的小巷,污染了原本洁白的纱布,也让那本欲顺势砍下的剑刃顿在半空。
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实在不好,陆知杭的呼吸略显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左臂隐隐发疼,他还想起身躲闪,抬首时才发现这人不知为何没有继续动手。
陆知杭自然不清楚缘由,他瞥了一眼落在云祈脚边的斗笠,连忙起身谨慎地往巷口挪了挪。
云祈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被他调戏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子,诧异道“死断袖!”
云祈早就察觉到他后退的小动作,心里不以为意。
时隔一年,没想到两人再次相见竟是在江南小巷中,那年侮辱之仇还未了结,可救命之恩更是没有偿还,措不及防见到这人时,云祈无疑是惊讶的。
回想起当年在洮靖河上,对方轻佻的言语,云祈冷冷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骂道,可是话刚说出口,又恍觉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毕竟他自己现在不也对陆知杭心思不纯?
更是妄图和对方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内忧外患,哪怕为帝者必不可能独宠一人,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陆知杭这会已经摸到了巷口,乍一听这句死断袖,仔细观察了会便意识到云祈该是认出了自己是谁!
可自己如今还戴着面具,正是当时陆昭赠予的那张天下独一无二的面具,对方从何认出来的呢?
死断袖?
这样的称呼,对于陆知杭而言,稍稍回想一下就知道了,这天下间唯有一人会这样喊自己。
那就是男主!
这个念头方才在脑中冒出,他就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一个想法正在心中酝酿,随着他的思绪往下,无限接近。
陆知杭怔了怔,试探性地喊了句“云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