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式大雅极简,用珍珠白绣在裙摆的扇形团,放在阳光下泛着七色的光,像极了那传说中鲛人的尾巴。
林噙霜抚摸着这件衣服,带着欣慰、带着成就感,她说,
“以前啊,我总觉得自己的手艺配不上你。
你穿的衣服虽然都是我亲自打样的,但多半都是聘请绣娘缝纫的。
现在啊,我的手艺是精进了,可人也老了啊。
不过,倒也还是凑活,这么多年磨炼下来,在最后总算是给你做了件满意的衣服出来。”
“你是浓墨重彩,配上素色的衣服,你们相得益彰,这要是作画的话……会把这个叫做什么来着……
哎呀,上了年纪,以前读过的书都要忘咯。”
林噙霜拿着衣服来回的在墨兰的身上比划着。
可她却不曾要求墨兰现在换上,也不曾要求她摘下帷幔。
母女间有着隔着一层纱的默契。
回到了扬州,这趟旅途仅耗费了一周。
可林噙霜并没有停下。
在船舱上梳洗、更衣后,她便带着墨兰去了京郊。
曾经用于野炊的庄子早已经被更大的养殖场所淘汰,如今这里只是个想念。
庄子里风采依旧,有各色的鲜花,有绿植遍野,也有那竹林与丛林。
寻了一块阴凉地方,林噙霜席地而坐,仰面躺在了地上。
她闻着土地与落叶的香味,听着远处林间的鸟鸣。
“娘知道你喜欢这里。”
“这种地方很清静,总感觉时间都慢了。”
细碎的光影伴着微风,从叶子的缝隙斑驳下来,打在了林噙霜的脸上。
她有些累了。
“以后要是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别忘了告诉娘,娘一直等着你。”
“娘困了。”
“你来,陪娘睡一觉吧。
但你不要睡太久,小憩一下就好。”
林噙霜扶着墨兰的帷幔,没有摘掉,只是将她移到了脸前,这样仰面躺着遮着视线也遮了阳光。
待到墨兰在她的‘帮助’下躺下后,林噙霜也重新躺回了地上。
她枯槁的手握着墨兰的羊脂白玉,紧紧地握着。
渐渐的,林噙霜闭上了眼,在暖阳、微风、树影下睡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呼吸从平稳归于虚无。
墨兰翻身而起,看着依旧握住她的手,跪坐在林噙霜的面前。
她低着头,帷幔自头顶垂到腿边,顺着吹拂过草地的微风蔓延、飘散。
她一动不动,而随风不止的帷幔,与被黄昏逐渐拖得很长的影子,像是她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