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一式三份,阮雀都摁了手印,将墨迹吹干后,叫来金蝉:“亲自送到京兆衙门,请魏从书魏大人升堂审断。”
顾廷康被请到庞家的一个抱厦里,茶水在他手边,从袅袅余热到茶凉如冰,也没见他喝上一口。
他心里惴惴不安。
直到京兆衙门的人来请他,给了他一纸诉状。
上头“休夫书”三个大字赫然闯入眼底。
他差点没站稳。
“阮雀呢?她人在哪里?”
京爪衙门的人露出和善的笑意,“顾二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廷康已经失去神智,他只想找到阮雀解释清楚,“阮雀她,她在你们衙署里吗?这是雀儿的字迹,她在你们衙署里吗?”
京兆府的衙差摇头,“阮姑娘差了个丫鬟上公堂,二爷若是不想去,也可差个手下跟我们走一趟。对了,我们大人让我同顾二爷说一声,若是不去,按照新的《大镧条例》,视同您放弃分辨的机会,一切将以阮姑娘的意思办。”
顾廷康听了,心口剧痛。
末了,他喉间一紧,轰然呕出一口血来。众人才要关心,便见他眼神涣散,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走没两步,他便拔腿冲出庞府。
天上的黑云压城,猝不及防下起暴雨。
街上行人所剩无几,只有一抹瘦削得几乎皮包骨的身形在雨中狂奔。
雨水冲刷去他唇角的血迹,将他浇成落汤鸡。
街边的店铺点起油灯和蜡烛,映亮窗下的水洼。
顾廷康看着那些暖黄的光晕,忽然停下脚步。
他发现自己无处可去,顾府、白鹤园、镧宫、庞府、姬府……哪里都不是他的容身之地。
茫茫雨幕,他无家可归。
雨幕连成一张巨大的网,蓦大的悲哀将他淹没,他跪在雨里,仰头痛哭。
和阮雀争强好胜,到头来成了两败俱伤、家破人亡的结局。他捶着胸口。从前有多想在阮雀面前占上风,如今就有多痛恨自己。
正在他仰面痛哭的时候,半空忽然横过一柄油纸伞,红色的伞面,让他误以为来人是阮雀。
可……
连他自己都明白,不可能是阮雀。
他仍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回头看去,见是缠丝,哭得越发痛彻心扉。他抱着缠丝的腿,像小时候依偎在他母亲脚边一般,泣不成声。
“二爷,”缠丝蹲下身来,“你若是真想她,就去找吧。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是二爷呢?相信阮姑娘会给二爷这个机会的。”
顾廷康仍旧抽噎着,此时的他就像孩童一般。
“当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