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映篱不知陆铮心中所想,娇气地在他怀里吸够了阳气,就很没良心地推出了他的怀抱,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劳力士手表,煞有介事地说道:“时候不早啦,你也该去上工了。”
说到这,陶映篱的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又道:“要是实在太想我了,哭鼻子也是可以的,我不会嘲笑你的。”
话虽如此,在抬头察觉到陆铮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危险的目光之后,陶映篱还是立刻很没骨气地脚底抹油开溜了。
小气鬼!说他会哭鼻子就用那种吓人的眼神看她!
陶映篱怂巴巴地腹诽着,拉开马棚的门跑了出去。
不过陶映篱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跑出马棚没多久,就把自己捉弄陆铮反而被吓怂了的事抛在了脑后。
等陆铮背着背篓去了山上,陶映篱也和妇女主任以及村里的几个婶子一起打开了代销店紧锁的门,清点起了里面的东西。
村里不少好热闹的村民听说陶映篱要公开清点代销店,纷纷跑过来围观,站在代销店外头,指着里面的东西交头接耳。
“那花布肯定是刘红燕藏起来没来得及带回去的,前些天我来过,压根没见着这东西。”
“这陶知青也太实诚了,这要是搁别人,早偷着带回家了!到时候都算刘红燕脑袋上,就刘红燕那名声,不承认也白扯!”
“还是太年轻呗!”
也有人说话酸溜溜的。
“这你们就不明白了吧?人家陶知青就是不乐意跟着咱们大老粗一起出大力,哪在乎这仨瓜俩枣的?人家今天翻箱倒柜的,是嫌乎咱们心眼子歪,怕咱们以为人家贪了东西!”
从前的三队长媳妇、现在的大队长媳妇孙丽梅从豆腐坊走出来,挤进人群里,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给自个儿亲妈妇女主任搭把手,就听见这么一段混账话,立刻板着脸在人群里望了一圈,找到说话的人,声音不低地说道:“我看人家也没寻思错,你这人是歪得厉害!”
刚才叽叽喳喳的一群人顿时静了下来。
被挤兑的人是刘根花的妯娌彭家二嫂,之前也竞选过双代员,论辈分比孙丽梅大一辈,当即脸面上就有些挂不住,老大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咋歪了?我说得不对?她没想这些弯弯绕儿犯得着整这些洋事儿?”
彭家二嫂话说到这,语气又变得酸溜溜的,仗着辈分又和孙丽梅呛声道:“我看有些人家里男人当了大队长,就不把村里这些婶子大娘当回事儿了。咋的?这是要走老李家的老路啊!”
有的时候,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像彭家二嫂这种欺软怕硬的,似乎就合该让人欺压着,一旦上头来了个人品好的村干部,她反而要不怀好意道德绑架,拿捏人家了。
孙丽梅被这话气得脸色都变了,正要反驳,这时陶映篱抱着一盒子手电筒用的大号电池走了出来,笑吟吟地走到彭家二嫂面前,说道:“这是哪家的婶子,脾气这么大?编排完我这个小小的双代员还不够,又要给人家丽梅嫂子泼脏水。”
彭家二嫂脖子一梗,满不在乎地说道:“咋了,咱们村里的社员都是人民群众,监督领导那是天经地义。要是赶明儿谁敢给我家穿小鞋,我就敢去公社上告去!”
“上告?婶子,我看你是不知道检举和诬告的区别吧?你没有证据就在这么多人面前败坏大队长的名声,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仅公社不会把大队长怎么样,咱们村的民兵队还要押着你去劳动改造呢!”
通常情况下,村里的事只要没大到村子内部解决不了,公社是不会多此一举的。
村里的治安问题,都归民兵队管辖。
也就是乡里乡亲的没那么严格,许多事批评几句就过去了。
但在理论上,陶映篱所说的一切,是完全成立的。
所以孙丽梅一听陶映篱的话,就立刻冷着脸接口冲彭家二嫂道:“行啊,我一个做豆腐的可惹不起你这倚老卖老的,我这就去找民兵队长评评理!”
孙丽梅说这话,不过就是震慑彭家二嫂一下,毕竟她丈夫现在成了大队长,她也不能不在乎影响,真的因为几句口角就闹到民兵队长面前。
但彭家二嫂却不知道孙丽梅的心思,当即就吓得软了膝盖,连连说道:“哎呦!丽梅,你这是咋说的?婶子刚才就是跟你闹笑话呢!你可别当真啊!”
孙丽梅绷着一张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