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当然不可能真的像承诺的那样,乖乖去做流产。
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白予安是个言而无信、三心二意的男人。
按理说,这样的男人决不可托付终身,但架不住江小楼已经付出了太多,根本承受不起血本无归的代价。
从白予安这里拿不到回报,她就要从白家父母那里找补回来。
在江小楼看来,白家父母作为陶映篱外婆司镜非的得意门生,平日里把司镜非那股子清高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他们即便再不喜欢她江小楼,得知自己儿子搞大了她的肚子,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所以江小楼一到邮局,就买了信封、信纸和邮票,用随身携带的钢笔给白予安的母亲写了信,同时将自己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塞进了信封里,一并寄去了上海。
……
几天后,李芸香去了工厂报到,女知青宿舍又少了一个人,只剩下六人。
随着农活彻底告一段落,天气愈发冷了起来。
解放村地处黑龙江,冬天来得也格外早,虽然只下了一场小雪,温度却骤降到了零下,屋子里一早一晚已经需要烧炉子了。
代销店从前是陆家的厢房,里面只有一个很小的从前用来煮茶的炉子,真正用来取暖的是一条贯通房间的地龙,烧火口在外面,比起普通的炉子要废烧柴,但保暖效果却更好。
不过村里砍柴也是需要花费人力物力的,所以大队分到代销店的柴火,也不过是能够保证屋里的货物不被冻坏而已,以往刘红燕当双代员,冷天都是早上烧一遍炉子,保证屋里有点热乎气就行了。
要是还觉得冷,就灌热水袋捂着。
然而到了陶映篱这里,不等她考虑到这件事,陆铮就先去山上拉了几车柴火回来,不知疲倦地劈好了,靠着墙根码得整整齐齐的。
于是这天陶映篱过来上班,就看见陆铮蹲在代销店北面那面墙的墙根底下,一块一块地往里地龙的烧火口里续柈子。
陶映篱便好奇地走过去看。
陆铮察觉有人靠近,抬头看见是陶映篱,就冲她微笑了一下,说道:“已经烧了半小时了,这会儿应该热了。”
陶映篱今天穿了那件将校呢大衣,里面穿的也是保暖的羊绒衫、呢子马裤和保暖的马靴。
大翻领的大衣配着厚实的羊皮军帽,愈发衬得她的脸格外得小。
陆铮不舍得她在外面受冻,就催着她去店里待着。
“去屋里吧!外面冷。”
陶映篱不太高兴地嘟起了嘴,“那你也快点回屋呀!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
陆铮赶忙答应了,陶映篱这才打开店门,进了代销店。
屋里果然如陆铮所说,已经热了起来。
陶映篱的大衣都穿不住,刚进屋没几分钟就脱了下来,挂在了墙上的木挂钩上。
帽子也被一并挂了起来。
陶映篱看着屋里那个小的有点滑稽的炉子,从柜台底下找出来一包果木炭,预备无聊的时候就围炉煮茶,弄点没有油烟的吃的喝的,一边看店一边教陆宁读书写字,那才叫惬意呢!
想着这些,陶映篱就在代销店里翻找起了适合围炉煮茶的东西。
年糕、红薯、花生、红枣、面包、红茶、桂花稠酒……
这些东西都是陶映篱放在代销店的,有一些是特地从宿舍拿过来的,有的则是别人来代销店和她换粮票时带来的,她收在柜台后面忘了拿回去的。
总而言之,陆宁按照平时的习惯过来代销店找陶映篱的时候,就看见炉子边摆了一堆东西。
炉子上还放着一个白泥茶壶,咕嘟咕嘟地煮着东西。
陆宁的鼻尖动了动,闻着屋里的香气,没闻出煮得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