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是银月的情愫。
晕染苍云,遍洒四野,它向万物娇媚的抛一片薄纱,毫不拘谨的向世间的一切表达自己的爱意。
从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收到这份心意,有些人只是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那分明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
故而,这爱意成了幽怨哀伤,赏月伫夜之人愁煞悲凉。
譬如此时的同悬明。
村里的成年男子会轮换着到村里的墓地守夜一段时间。
或者是防止异变,或是只为让先祖安息。
同悬明离轮到其实还有相当一段时间,但他主动提出要来这里守夜。
白天照顾好家里老人,夜里就来到墓地旁的小屋里度过。
亦或说,他是来挑一份土地,一份让奶奶沉睡的土地。
故而月色,格外哀伤。
他坐在门口的一个土垄前,手里拿一个树枝不住的乱戳,眼神飘游远方,不知所想。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怎么办丧事,不知道未来如何,不知道当下如何,更不知道他应有何种想法何种行动。
名为同悬明的灵魂在此夜幽幽无意的游荡,找寻着没有终点的终点,让意识在无限月色中晕开。
本该又是如此的一夜,夜里最少行人,夜里几无行人。
没人能打扰他,也就永远这个轮回。
可总有意外,就连永恒的星光也曾变幻隐匿过,何况人间。
月光蒙蒙中,隐约有一片白云。
那并不是白云,那是一件白衣,一位穿着白衣的人,一位名叫云生的白衣人。
脚步落在地上没有声响,也只有在踩到几颗碎砾才发出突兀的咔咔声。
悠长的夜,这时而的脆响慢慢就引起了人的注意。
同悬明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动物,可听着步伐的稳健缓慢又不像。
他连忙站起来,有些慌乱,带着独属于自己的时间被打搅的匆忙,四处找寻起了来源。
很显眼,也很容易就发现。
似乎是一个白衣的人,这倒让同悬明想起了海楼,似乎她也是白衣。
还没等他想出来到底是不是海楼,来人就已经靠近了。
似乎是个气质温和的典雅先生,细看却又不像。
云生也早注意到来人了,他看到对方打量自己,适时的站住,拱手道:“您好,在下云生,是位医生,正游医四方,敢问阁下大名?”
听到对方问话,同悬明慌忙的学着这位医师局促的拱了下手:“哦,我……额,在下同悬明,一个农夫。”
云生笑笑,确实带着农家人的朴实,回礼都带着些不适应的匆匆。
“兄台不必拘谨,我一无名医生,不必太过在意,反倒是我,要麻烦足下了。”
“好,额,但讲无妨。”同悬明憋出了句学堂先生教的早已模糊的句式。
“也不是什么大事,此时已是深夜,在下也不宜整夜奔行,能否能麻烦兄台为在下给份休憩之地。待天明就走,万分感谢。”
同悬明听后觉得有点尴尬,他这墓地边的小屋子住他一个已经拥挤了,更何况再添一人。
但要说拒绝吧,又于心不忍,总不能真让这位先生夜里在外奔走吧。
略微思考一番,同悬明咬咬牙,也做了决定:“先生,我这的住处只是临时,恐怕没法接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