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七八名大汉在梁宏川的吆喝下,即时的展开了行动,他们迅速背起了地下的三具尸体,一个精壮有力的仁兄则手抱着受了重伤的媚媚,梁宏川亲手以铜丝与牛皮索层层捆牢了晕迷中的战飞羽之后,由两个人抬着并各执匕首抵在战飞羽的双肋上,最后,梁宏川又四处巡视了一遍,直到他认为一切都满意了,才狗撅屁股也似来到祝义全跟前,堆着一脸的笑,“行啦,祝大哥,全妥了,包叫人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鼻孔中哼了一声,祝义全道:“若是出了纰漏,我就唯你是问!”
梁宏川赶忙道:“不会错,大哥。”
祝义全舒了口气,却仍是一派主子的口吻:“我们这就前去交‘货’领赏,一路上大家脚程要放快,别出岔子,早早拿了花红,早早拆伙散档,谁要误了事我便要谁好看!”
哈着腰,梁宏川完全是奴才像:“我们全凭大哥吩咐,你怎么交待,我们怎么去做,要走要停,往东往西,大哥一句话,我们俱为大哥马首是瞻了……”
一转身,祝义全领头走去,梁宏川和其余的人便一群狗似的紧紧跟在祝义全的后头,瞬息间,他们的身影便已隐没在山路的弯角处了。
这里,仍是如旧……茅舍、竹林、峰峦郁藉而冷寂,除了地面遗留的几滩紫色的血迹,便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神手无相--八、陋店、晕灯、语如烟
八、陋店、晕灯、语如烟
小荒村,鸡鸣早看天的陋店,如同这条行旅早已稀疏的驿道相似,这家客栈也冷清残旧得紧,斑驳的门墙,腐湿的气味,幽黯加上晦霉的房间,叫人一住进去,便像连心神也蒙上一窝阴郁了。
客栈一共只有两个大间,全是通铺,陈设的除了草席瓦枕之外,几条破棉被也污秽脏黑得起油垢了,棉被上散发出的味道,更是不堪嗅闻,这是爿下等的客舍,但是,却总比露宿郊野要强。
八名充做下手的汉子便躺在通铺的那一头,靠墙这边,卧着媚媚,战飞羽被缚着依地而坐,祝义全盘膝在一张方木凳上,正在用那一只手搓捏着脚丫子。
梁宏川靠在房门边,模样有些发愣。
他们已在路上走了两天,如今距离“丹霞山”大概有两百来里地了。
媚媚的伤已在路上请郎中疗治过,战飞羽也受到同样的治疗,当然,战飞羽并不感激他们,战飞羽心中有数,他们之所以治他的伤势,动机决非慈悲,只是不愿他就此死掉,因为他的身价在死与活的分野上有着差距。
这间幽暗霉湿的大客房里,一灯如豆,晕黄的光线微微摇曳,越见空洞凄凉。
祝义全搓着脚指缝,不是又把搓脚的手凑到鼻端深嗅,好似异味无穷,搓了一阵,他突然把几点脚垢弹向依墙而坐的战飞羽,嘿嘿笑道:“大英雄,你他奶奶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战飞羽的气色憔悴而苍灰,显得十分孱弱,他抬起那双黯淡的眼睛,近乎漠然的望了望祝义全,没有回答。
将手指凑在鼻端上闻了闻,祝义全又阴恻恻的道:“最多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把你送到地头上了,姓战的,你放明白点,可别逼着我们在交‘货’之前先废了你!”
垂下视线,战飞羽仍然沉默着。
祝义全慢条斯理的挖着鼻孔,轻轻拭着附在鼻毛上的一点粘秽道:“这一路来,你自从苏醒以后便不大说话,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娘的皮,我劝你还是认了命吧,别妄想脱身啦!如今你是只煮熟了的肥鸭,又朝哪里给我飞去?”
战飞羽的目光疲倦无神,但表情却冷硬如昔,宛似寒铁。
在衣襟上擦擦手,祝义全好笑一声道:“送你到了娘家以后,要杀要剐,就全是他们的事了,在明天下午以前,你仍有几个时辰的安逸,好生享受珍惜吧!现在这一刻和你即将遭遇的未来比较,可是大大的优渥哩……”
沙哑的,战飞羽开了口:“你是一头卑鄙的猪!”
祝义全摇摇头,不温不怒的嘻嘻笑道:“对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来说,我的心地是宽厚而怜悯的,姓战的,你尽情骂吧,你叫骂的机会也不多了……”
战飞羽冷淡的道:“不到最后,永远不要断言结果……祝义全,此刻隔着我生命的终结,尚有一段距离。”
祝义全安闲的道:“这距离却很接近了。”
唇角抽搐,战飞羽幽冷的道:“你是这样以为么?今晚与明天,时间还长得很,长得足够发生许多变化了,祝义全,你将会惊异于未成事实的事永远都是那么难以预料的……”
祝义全瞪眼道:“别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