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慕谦泽没转身,只在电梯开合之间,淡淡说了一句:“遂县是个好地方。”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年轻的温眉时常懊恼没能把握好他的那句可惜了。
直到她供职集团的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遍地都是比她有能力的人,她才渐渐明白,他的那句可惜了,也许仅仅是成年男人对长相还不错的异性的隐晦赞美,抑或是散发我对你感兴趣的变相暗示。
但,那时候,温眉不懂,所以,慕谦泽的兴趣也仅仅止步于对旗下员工散发的低廉成本的关怀,可这样的关怀,对一个挣扎在底层的员工来说无疑变成了人心拉拢。
很快,这种拉陇,又变成了对领导人的极强粘度的崇拜。
年会开幕大会上,人事带着大家展望了集团未来的发展蓝图,振奋人心后,慕谦泽在众人的掌声中从容不破的走向主席台,他看着台下的众人,目光在凌厉与柔和中游刃有余的切换:“我的祖父是集团的创始人,但,集团从来不是慕家的,集团是大家的。”
格局是人的胸怀和眼界,有格局的人,不会把自己拘泥在一方天地,而是放眼四海,胸怀广阔,不断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慕谦泽一直是个有格局的生意人。
可温眉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想到这儿,她才惊觉她好像做了一件很冒险的事儿。
她想的入神,直到英姐请她下楼用晚餐时才回了神。
走在旋转楼梯上,脚下时柔软的地毯,头顶是巨大而极致奢华的水晶吊灯。
英姐已经走到了餐厅,正将一盘盘菜肴端上白色的长条餐桌。
温眉加快脚步走到她跟前,选了一张红色丝绸面的餐椅坐下。
英姐做的菜,看上去色香俱佳,可她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不想动筷子,只是无所事事的抬头盯着餐桌前的酒柜看。
面前的酒柜占据了一整面墙,透过茶色的玻璃能看到里面存放着各种年份的藏酒,红的白的,国内的国外的都有。
她也就认识几个出名的酒品牌,大多也是叫不住名字,索性移开了视线,侧头盯着英姐看,见她正将料理台上放置的进口水果扔进垃圾桶里,忍不住开口:“水果没坏,为什么要扔掉呢?”
英姐正在收拢垃圾袋口:“香蕉上涨了一颗小黑点。慕先生不喜欢长相有瑕疵的水果。”
见温眉还盯着自己看,她又多补了一句:“除此之外,慕先生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用餐结束后,他只用这种定制的棉柔纸巾擦拭。”
温眉不动声色的抽了一张定制纸巾,放在手里搓揉。
纸巾细腻柔软,触感确实比她在超市促销时,买回的买一送二的那些纸巾好出很多。
在这之前,她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纸巾的存在。
温眉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看着它沉下去,她想,跟慕谦泽在一起,总有一天,对纸巾的认知会成为她认识领域的地基,她未来的见识一定会在此基础上立起万丈高楼。
她又何必在意慕谦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只需知道,他有足够的金钱,足够的地位,更有足够有心之人攀上高于自己圈子的阶梯。
而她,一个二十八岁,仍然一无所有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一个陷在尘埃里的人,变数自然都成了机会。
所以,也不能说,时光只给了她这些年里的平庸,其实时光还让她逐渐通透了起来。
也许,正是这样的通透,才让慕谦泽在后来的几次见面中,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彼时。
慕谦泽正结束了一场酒局坐在徐特助驾驶的汽车里。
整日在饭桌上虚与委蛇,着实让人心累,他一上车,就将自己陷在柔软的座椅里闭目养神,只在指尖触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时睁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