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石碑,石碑缓缓显出魔狄鹰的身影来,魔息缭绕,阴暗恐怖,面目与狄鹰如出一辙。
魔息消散,转而裹挟住狄鹰,与他几乎融为一体,魔狄鹰头颅紧紧靠在狄鹰肩头,只听狄鹰道:“要活下去,就算我杀我,也一定要活下去。”
——
白衣僧抱着她,轻声问她:“你是否还有话要对我说?”
白发女艰难喘气,虚弱道:“你能不能看出来,我早有了后悔的心?”
“看得出来。”
她睁开眼眸,伸手轻抚他的面颊,道:“我既然不能在别人心里留个位置,就一定要在你的心上留住,留住我在这世间最后的一些印记。”她已无力,缓缓放下手,“在我死之前,你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
“好,你说。”
“不但要听着,还要记着,要记一辈子。”
“好。”
白发女道:“我叫邓旭,曾经也是个心底温柔的姑娘,我也曾有待我和善的夫君,也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儿,那样的日子叫我现今想来都美好非常,回头再看看,却再也回不去。
遇见钟繇,受尽煎熬,在那些苦痛难熬的日子里,我为自己画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曾经的遗憾,也有我最终的归宿。
你一定会问我,是否后悔与钟繇为伍,对我而言,却早没了后悔与退路,从夫君与女儿双双身死那一刻起,我就已活在了仇恨中,不但要杀死我的仇敌,也要把我也杀死。”她望着白衣僧,笑道,“你一定能理解这种体会,是不是?”
白衣僧默然,将她抱得更紧了点。
时间缓缓流逝,酷热难耐的荒漠中起了阵微不可觉的凉风,白衣僧抬起头,见狄鹰乘风而来,双手各持刀,灰麻布衣也染上浓重的鲜血。
狄鹰蹲下身,仔细观瞧这隐秘的组织杀手,皱眉道:“她死了。”
“不错。”
“她临死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说了很多。”
狄鹰神情立时凝重,急道:“她说了什么?”
紧那罗笑道:“说了很多,我却没有记住,不过她的名字我已经记住,我希望你也记住。”
狄鹰丢下刀,躺到这炙热的沙土上,长呼一口气,道:“一个杀手,本就要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咱们又何必知晓她的名字?”
紧那罗道:“就像我知道你的名字一样,她也有权利被人知晓她的名字。”
听他说出这话,狄鹰没来由地爬了起来,郑重道:“众生平等,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要我看,你们佛家的这些道理并不适用于所有情况所有事情。”
紧那罗抱起邓旭,叹息道:“狄兄素来是个哲学家,我早已领教过,不过众生平等只存在于佛祖眼中,对我这种修心不得法门的人来讲,始终是有区别心的。”
狄鹰点头,莫名其妙回了一句:“我懂。”
紧那罗知道,他其实不懂。
——
阙晚空提起刀,站直,开口:“既然你不说,我就不再问,尽管不能瓦解你的组织,可你既然选择对一秀出手,你我今日必有一场生死,你准备好了,我就出刀。”
狄鹰盯着手中的黄纸,又忽然紧紧攥住,神色凄厉又痛苦,阙晚空知道,这是个绝佳的出手时机,他的刀一旦出手,狄鹰必死无疑。
不过,不着急。
狄鹰一把扔掉黄纸,叫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阙晚空神色淡然,手腕轻转,逗弄着自己的刀,上下翻飞间挽出一个个漂亮的刀花,在这闲适惬意中,他询问狄鹰:“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