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肯定,只依照她自己理解,卖身契应该是一方花钱另一方干活的凭证,仅此而已,不会有其它。
钱氏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话说卖身契她还确实没有仔细看过。她认的字不多,连苏浣的休书也只是简单地写了个“休”字。
村民中当即有个识文断字的人走出来辨识钱氏手上的卖身契,
“这份卖身契上只写明以后苏浣要听王家长子一家的话,为其干活,并无注明从今往后苏浣的所有东西也一并属于王家。”
“你胡说!”村民话音未落,钱氏熬不住了,她大声呵斥抢过卖身契,不愿相信。
眼看崭新的四房一院还有满屋子的好东西马上要变成她的了,她怎么能甘心放弃?
“钱婶,我现在手上还有一份您亲自写给我的休书,足以证明苏浣跟你家曾经是婆媳关系。当初吃喜酒的时候很多乡亲都在场,怎么又变成地主奴仆关系了?实在说不清啊,要不我们去北祥县县老爷那理理头绪?”
苏浣想自己有休书又有地契在手,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继续给王家干活罢了,钱氏是抢不走分毫东西的,说不定到时候私下给县老爷些银钱通融下,事情能完美解决,反正她现在有鲜菜行的大生意做不差那么一点点钱。
钱氏半响没有吭声。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弄,去县老爷处有没有把握。
“钱婶,苏浣不是无情之人,好歹咱们曾经是一家人。我呢,愿意给你少许粮食,此事从此莫再提起,如果不依,那咱们只好衙门见了。不过你可得想清楚,去了县衙万一你手上的卖身契无用,一分好处都捞不到了哦!”
苏浣不给钱氏思考的时间,列出两条路供钱氏选择。如果愿意私下和气解决,苏浣会拿出粮食给钱氏意思意思,否则上了公堂,事情没那么容易了。
钱氏毕竟只是个乡下人,更注重眼前的利益,冒不起风险,同意了私下解决,由全村人见证,那份卖身契被彻底销毁。
苏浣取来几个隔了夜的干馒头递给钱氏,钱氏气的脸都绿了,这就是他们说好给的粮食?
“钱婶,当初我和两个哥哥给你们家干活的时候您给的馒头滋味儿太棒了,苏浣如今还念着您的好呢!这不心急着想报答您嘛!尝尝,味道不比您家的差。”苏浣依旧笑得甜美,眉眼弯弯。
她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人。生活在乱世,一味地愚善最后伤害的只有自己,所以她不想太善良,没有谁是不自私的。
钱氏等人已无脸面再留下来吃酒,恨恨地瞪了眼苏浣,万般不甘心地离开了。
苏浣扫视一下自家院子,现村大夫家还有老伯没来吃酒,定是他们料到甘塘村的村民会一股脑儿地来,不想让苏浣他们更忙活。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有的人看你这有便宜可占,便厚着脸皮拖家带口来,当你遇到难处时跑得比谁都快。而有的人却是在你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当你日子过好了,他不会想着要来分一杯羹,而是在旁边默默祝福,为你高兴。
苏浣心中感动。她让苏坤苏离好好准备些酒菜给村大夫家和老伯家送去。
暖房酒结束得很快,村民太多,小菜刚上桌三两下就露了盘底,倒能让云氏早点洗盘子,赶在天黑前洗好。
夜幕降临,洗完盘子后,云氏又用心地烧了几碟好菜,把苏浣早晨送来的鸡蛋煎一煎。白天她没舍得拿出来,想着晚上留给自家人吃,又让王庆文出去到别人家买点小酒回来。
“哇,好香呀!”苏糯踉跄着脚步跑到桌边,吃力地爬上椅子。
“哥哥我也要看。”苏亲比苏糯矮一些,她抬抬腿怎么也爬不上去,急得在原地很不稳地打趔趄。
苏浣好笑地看着这对兄妹,有了他们,家里总是欢声笑语的,满满的幸福感。
她把苏亲抱上椅子,帮云氏分碗筷摆菜盘子。
王沁王芯搬了小木凳放到苏糯苏亲身边,乖乖坐好等待开饭。
“来来来快坐。”王庆文招呼大家坐下,自己围着桌子挨个给大家倒上一丁点小酒,当然除开苏糯苏亲王沁王芯。
“今儿三叔高兴,你们呀,陪三叔稍微喝点酒。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家……唉……后面的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三叔感激你们,先喝了。”王庆文仰头干下手中的一小杯酒。
“三叔,要不是你愿意卖地给我们,我们现在还没处落脚呢!这杯酒敬你。”苏坤学着王庆文的样子也仰头一饮而尽,结果被酒的烈性给呛了好几声,惹得大家开心地笑了。
晚上这顿饭是给自家人庆祝的。云氏格外用心,每道菜的味道都做得鲜美无比。
苏浣决定明天进北祥县的时候顺便去趟裁缝店买几套棉袄,让大家过个暖年,之后就该攒钱了。
除掉最基本的开支外,靠空间里的各种菜品能赚好大笔银子,每天收益颇多,得把它们积攒起来。
苏浣有预感,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屋子弄好了,王庆文拾起自己的老本行木匠工,为家里赚钱。云氏则做刺绣活拿去县里卖,顺便帮有钱人家洗洗衣服,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
等到吃年夜饭的时候苏浣家还和王庆文他们一块儿吃,热热闹闹像一家人一样。
用过年夜饭,大家又增长了一岁。苏浣十一,苏坤苏离十四,苏糯苏亲四岁。他们总嚷嚷着可以帮哥哥姐姐干活了。
这种平淡中透着小幸福的生活是苏浣梦寐以求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时不时来捣乱找茬的王美香和王丽娇,虽然屡次被苏坤苏离轰回去,但是苏浣心里总憋得慌。她不喜欢有人来破坏她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王美香她们做了件让苏浣难以相信的事情。
那天刚下完雨,地面湿漉漉的有积水。苏浣从北祥县回来往家中赶。不料,半路被几个十多岁的男孩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