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不长不短,却好像望不到头,那般令人绝望。
城门已关,他已做好硬闯的准备,却在半路遇见带人赶来的宋安。
宋安:“!!!”
“真有埋伏?!”
他去到阿紫窄屋没见到人,又回王府去找了一圈,不光阿紫不见了,连沈知梨和鹤承渊都消失无踪,他在城中翻寻,抓到说书人和瘦子,撬开他们的嘴才得知鹤承渊出了事,于是急匆匆赶来。
沈知梨奄奄一息时被带入王府,府里前前后后的人忙得不可开交,鹤承渊给她简单冲去身上的污秽,将人放置在床。
他落魄的跪坐在床边,拨开她脸旁的碎发。
趴在枕头上的人面色苍白,身上冰凉难以捂热。
他紧紧包裹住她露出在被褥外的手,薄唇紧抿。
不一会儿,君辞与宋安带着一筐磨碎的药草入内。
门外着急围了一圈人,钟叔急得跺脚,“哎呦,这可怎么办啊,出去前还好好的。”
鹤承渊的视线半分不移,定定望着她。
这一世,沈知梨待他很好,她带他认识了许多的人,他们从未责备过他,永宁王府早已不把权势看在眼底,更不会因为他是仙首而给几分薄面,他们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人。
所以从跨入王府开始,没有一个人责备他照看失职,反倒都在关心他的伤势。
鹤承渊注视着她低垂的眼眸,她在一步步带他走向光明。
或许很早之前,他就认栽了,甘愿沉沦,甘愿溺毙,真郡主假郡主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只要别不要他……
她的眉头紧锁,额间细汗密布,苍白的嘴角溢出血迹。
鹤承渊骤然一惊,手忙脚乱抹去她源源不断往外溢的血。
“伤口……”宋安带着磨好的药草过来,见到她的伤势,尽管做了准备,仍止不住心中一颤。
她后背肩胛骨的位置渗出一大片乌血,染红干净的衣裳。
“师兄……”他转眸看去,鹤承渊一身脏兮兮的跪在床边,原先矜贵之人,此时无比狼狈,他洗干净的手发着抖,为她抹去血。
君辞带着烧红的刀上前,他望了眼屋外齐刷刷站着的一圈人,最后将目光对上永宁王,他淋着雨站在屋外,神色紧绷,最后看了奄奄一息的沈知梨一眼,摆手让人把屋门关上。
屋中烛火摇曳,鹤承渊神情不明半脸陷入黑暗之中,他不敢去看她背后触目的伤痕,胸口仿佛被重石压迫,沉重到呼吸都在发痛。
他垂下眸子,突然一张干净的帕子递到他眼前。
他大脑几乎无法思考,竟忘了取水给她用帕子擦拭,呆呆的用手抹个不停,染了一手鲜血。
宋安担忧道:“用帕子吧……师兄……”
君辞在她旁边坐下,将被子褪到她的腰际,犹豫看着染红的鲜血,“师妹尚未出嫁……我们……”
她的伤要尽快剜肉,否则毒会侵蚀入骨,倒时就难办了。
沈知梨是何情况,没有人比鹤承渊更清楚,上辈子的右脸,就是他活生生剜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