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在我身后问道。不过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前,我就知道是她来了,因为已经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哎呀,妈妈,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干吗不去我的住处?」
我心里很清楚,老妈肯定找我有事,不想跟我和笑子两人谈,只想跟我谈。
「爸爸身体好吗?」
「嗯,很好。」
老妈脱掉了大衣,穿着白色安哥拉毛衣,显得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多岁,她绽开了浓艳的红嘴唇:
「笑子怎么样?」
「很好。」我回答着,让老妈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咖啡,静静地等她打开话匣子。
「你搬出去后,家里显得空荡荡的。」
老妈的声音夹着一丝伤感,还摆出了有些失落的样子。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是很冷。」我随声附和着,「还有,现在正流行感冒,妈妈你可要注意。」
「你这么一说,我嗓子确实有点痛,有什么好药吗?」
真拿老妈没有办法,我苦笑着说:「你从爸爸那里拿不就行了?(老爸自己开了一家医院)快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老妈似乎难以说出口,把我拉到走廊上,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地说是关于孩子。
「孩子?」
「你怎么想?和笑子谈了吗?」妈妈步步紧逼。
「我们上个月才结婚。」
「睦月,柿井是妇产科的吧?」老妈说。柿井是我的朋友,和我在同一家医院上班。
「你应该跟他咨询一下,就是关于人工授精。」
老妈就像在说某种点心的名字一样,随口说出了「人工授精」这四个字,果然不出我所料。
「对不起,我还没跟笑子商量。」
老妈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这太不正常了,一个健康的女性按常理应该会考虑这个问题。」
「过一段时间我和她谈谈。」我说着,摁了电梯的按钮,「我们商量好了马上向你汇报,不过要再过一段时间。」
绿色的电梯门开了,我郑重其事地将老妈「放」入了「箱子」里。「路上小心,替我向爸爸问好,下次你们到家里玩吧,笑子也想见你们。」
老妈严肃地盯着我的脸,郑重其事地向我提出了警告:「睦月,你可是家里唯一的儿子。」
没等我反驳,电梯门就关上了。我站在那里,一直等到显示灯变为一层,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用电梯旁的公用电话给阿甘打了电话。阿甘是个大学生,上午一般都在住处睡觉。倒并非因为听了笑子的话才打电话,只是今夜我特别想见阿甘,我们已好久没见面了。
回到家中,发现笑子正在独自唱歌。确切地说,不是一个人,是冲着挂在墙上的塞尚的水彩画唱歌,今天的曲子是《那个孩子是谁》,我的妻子确实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