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收藏有价值的艺术品。”
这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伊丽莎白准备的礼物。
“你的父亲呢?你有为他准备礼物吗?”
“没有,他应该不会在意。”里昂的语气轻松且随意,“我也并不在意他的感受。”
“你们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
里昂轻笑了一声,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还有恶化的空间。”
但我清楚他不是在开玩笑。
和伊丽莎白的描述一致,比起父子,里昂和罗德尼更像针锋相对的仇敌,在早上的交流中,伊丽莎白委婉地请求我帮一个忙——她希望我能够帮忙缓和这对父子的关系,从里昂这边入手。
我问伊丽莎白为什么不亲自和里昂说。
这位端庄的女主人用哀愁的语气告诉我,她已经尝试过了,但见效甚微,如今只要她提起这个话题,里昂都会直接表达他的不悦。
每一个看似光鲜的豪门家族,都有一个难以弥补的裂痕,这片裂痕是华美袍子上的虱子,是古董瓷器上的划痕。
面对伊丽莎白的请求,我没有明确应下,也没有直接拒绝,我只是说我可以试一试。
此刻我和里昂站在宴会厅的一角,和宴会厅中央的伯纳尔德夫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问里昂:“你会恨伯纳尔德先生吗?”
“不会,他成就了今天的我。”里昂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答案,“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太想说,我担心你会觉得我脆弱。”
“不会。”我很坚定地告诉里昂,然后我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你是我的小狗,如果你受伤了,我当然会保护你。”
里昂突然咳了一声,耳尖肉眼可见地变红,他喝下一口高足杯中的金酒,又把剩余的酒放回侍者的托盘。
“我曾经渴望过父爱,这种渴望被消磨干净了,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父爱了。”
“罗德尼,他是我的人生导师,是我童年时期的榜样,是我曾经的目标。”
“但他从来都不算是我的父亲。”
里昂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像是释然,也像是解脱。
我愣了片刻,试图体会里昂话里的意思。
我不知道里昂和罗德尼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们之间似乎有一根无法拔除的刺,这根刺是由缺失的父爱、繁重的训练和严苛的要求组成的,也包括扇在里昂脸上的巴掌。
我想起来里昂曾和我说他在年幼时养过一只小狗,那只小狗是里昂在后山捡到的,他把脏兮兮的小狗带回家洗干净,他很喜欢那只愿意亲近他的小狗,有一天,那只小狗丢了,再后来,他在后山发现了小狗的尸体,里昂去问他的父亲,罗德尼给出的理由是“玩物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