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结盟关系相当松散,社团么,砍砍杀杀互抢地盘才算正常,老大么,是关键时候出来端茶调停、瓜分利益的。收起屠刀,一切向前看,更要向钱看,江湖的规矩,千年不变。
“大家坐哈!”
李旦以一种日式贵族的优雅,折扇轻点,一干江湖好汉各自入座,场面安静有序。
“这是我新收的契仔(干儿子)一官啦,换过贴(八字帖)了,我这个契仔啊,不光一表人才,而且文武双全,各位叔伯兄弟,都认识一下啦!”
那英俊少年,正是此前红遍镜壕的翻译官Nicholas郑一官。一场激战之后,荷兰船一路向北,让他发觉风云聚变,海上大有可为,郑一官正不甘于只当翻译官,于是拿着舅父的两艘货船一封书信,往月港拜码头,求见同乡大佬李旦--李旦一般坐镇东瀛,因早早探知荷兰人的计划,回到月港观察形势。
李旦本就是个风流人物,一见这少年英俊,本就有了三分欣赏,一番考校,更发现郑一官口才出众,情商极高,且文武双全,颇有韬略,于是更加喜爱,白日随行参谋,夜里同塌而眠,尤觉不足,干脆对了生辰八字,直接收为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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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官一正衣冠,认认真真的端起茶杯巡场,逐一向各路头领敬茶。饮下这一杯,就算认下这一人了,江湖再见,自有三分情面。
C位出道,万众瞩目,这个干爹,简直是亲爹。
闽系杨天生等一干大佬,都很爽快的接过了茶杯,老乡见老乡,先当众抱团,才有可能背后一枪。
转到粤系大佬,头一位叫做刘香佬,本就是和小弗朗机人做惯生意的,识得郑一官,此刻对方身份转换,刘香佬看起来没什么不适,反而爽快的起身拥抱。
“大佬!”“靓仔啊!”
“这靓仔文武双全,也不知吹拉弹唱的功夫,是在船上,还是床上”
周边几位老大,闻言都变了脸色。这年代男风颇盛,李旦又玩得很开,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这人用的官话嘲讽,还怕别人听不懂。
阴阳师是个红脸光头汉子,名为章鱼佬,也是粤海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与刘香佬素来不合,这厮做不到小弗朗机人的生意,所以转头串联一干人马,为红毛鬼带路,此番厦门一战损兵折将,几乎赔光了本钱,输红了眼。
郑一官英俊的面孔微微一笑,轻轻将茶杯放在对方小茶几上,转身来到椅丛中的圆形空地,向着李旦拱手请示:
“父上大人,章鱼佬想考校一下孩儿的武艺”
这父上大人的称呼有点日系贵族的味道,李旦很是受用,双眼一眯,杀气一闪而过,拿起扇子挥了一挥。
“章鱼佬本事大得咧!一官你好好学学,点到为止哈!”
原本真情假意相互逢迎的氛围,为之一冷。郑一官转身撩起长袍下摆,塞入腰中,脚下摆出个不丁不八的步法,手上却是个恭敬的起手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出身小富人家,父亲是泉州府的吏员,打小就聘请武师修习武艺,并不像外表如此人畜无害。
闽粤一带的武艺多为南少林的传承,讲究灵活近战、快稳准狠,并不大开大合。比武较量也比较斯文,一般用相互搭手较量--相互抵力、借力打力,再用寸劲之类的爆发力破坏对方重心,分出胜负。
能够海上称雄,章鱼佬自然也不是善茬,他转身呸出一口痰,大大咧咧的伸手与郑一官互抵。
大佬我横行江湖的时候,你小子毛还没长齐呢!
论身材,章鱼佬比郑一官宽上一圈,一上来就左右手同时发力,泰山压顶,不给对方施展技巧的机会。
谁知这小白脸竟是个高手,脚底落地生根,稳稳顶住了他的攻势。
过了几息,章鱼佬的蛮力终不可持久,左右渐不平衡,郑一官一个斜肩轻蹲,左手引开对方力道,章鱼佬脚步晃动,试图收住重心,郑一官的右掌已经拍在他肩上,这一掌从腰腿发力,直接将对方宽大的身躯击得踉跄后退。
“噗通”“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