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左边的位子坐下,婆婆又招呼我夫君道:“三郎呀。”
看来他是家里的老三。今天来问安的只有在下面坐着的这三个人,想来他应该没有弟兄,如果有姊妹的话,姊妹应该都已出嫁了。
他起身站到厅正中,说道:“娘有何吩咐?”
“近来平江一带有盗匪闹事,你途上要注意防范,多带几个人去,荒野之地切莫停留。”
“孩儿明白,不过一旬孩儿便回来了,娘勿忧心。”
“时辰也不早了,你去吧。”
他恭敬地拜了一拜,便欲出门。对面座上的青姨娘站起身来,月映搡了搡我的肩,我会意,立刻站了起来。
青姨娘向他福了个礼,眉眼含愁,这愁中夹杂着深深不舍、浓浓爱意。
这情传得十分到位。他也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他又转过脸看向我。
由于我之前顾着看他和青姨娘眉眼传情去了,他这一望实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此刻我眼里应该只有惊讶及心虚。
目送完他的背影,婆婆便说道:“你先回去吧,青儿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我抬眸,触到她冷淡嫌恶的目光。看来我的日子果真不好过呀。
我憋屈地福了个礼,和月映出了房门。
直至走到回廊,我才放松地舒了口气。日头暖了不少,秋风舒爽,少了些寒意。前面不远处盛开有金菊,我停下脚步,说道:“月映,咱们去园子里走走。”
“珠娘早饭还没用呢。”月映说道。
“反正我现在也不饿,不急着吃。”我的脚已经迈向石阶。
虽是深秋,草木却不见枯黄,只有从那苍郁暗淡的绿色以及“菡萏香消翠叶残”的池塘中才能见出一点秋意来。只有南方的秋天才是这般。我脑中莫名想到了灵湖、青芝坞、浙江。
“这是在哪儿呢?浙江?”我随口问道。
“我们是在海宁,姑爷的府院里。珠娘还没记起来吗?”月映说。
“姑爷叫什么名字?”我继续问道。
月映的表情难以名状,半晌后才说道:“姑爷姓蓝,名笙,字莫离。”
我惊喜道:“这么好听的名字呀!蓝笙,莫离。”
月映忙环顾四周,摆手道:“珠娘不要说得这么大声。”
我心中的激动一时难以平复,又问道:“那我呢?我叫什么?”
月映一字一句道:“珠娘姓朱,名淑真,小名掌珠。”
我从未听得这样真切过,但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我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