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寰看着梁王,少顷,笑了笑。
“皇兄好意,弟心领。”
他说,“不过承继大统,向来非你我可决定。皇兄莫忘了,父皇还在三皇兄手中。皇兄怎知晓,三皇兄不会先一步登基?一旦事态至此,弟就算助皇兄夺得京畿,皇兄也要背上弑君篡位的名声。”
梁王道:“子昭乃明白人,不想也喜欢装糊涂。”
“哦?”
萧寰道,“皇兄何出此言?”
“如子昭所言,袁氏可逼着父皇立三弟,可动乱数月以来,此事一直不曾做下,为何?”
梁王道,“乃是因为子昭手中的兵权,有镇国之重。在袁氏原本那计议之中,他们要将父皇和你一道扣在京中,如此一来,皇位和朔方兵权可一口气收回,别人就算有异议,也不敢多言。不曾料得你竟在他们指缝中溜走,回到了朔方。袁氏深知靠着那点兵马无法与朔方抗衡,故而只得暂时以父皇为人质,不敢撕破脸。”
说罢,梁王看着萧寰,情深意切:“子昭,三弟和袁氏为人如何,你是深知的。父皇这天下,眼见要沦入佞人之手,岂非令人心痛?当今天下可破局者,唯你我而已。我兄弟一南一北,夹击京畿,不出十日,袁氏必丢盔弃甲,出降跪服,岂非大善。”
“话虽如此,”萧寰皱眉,“可父皇在袁氏手中,若他们被逼得太狠,对父皇下手,如之奈何?”
“子昭怎这般迂腐。”
梁王急道,“父皇是他们手中唯一的法宝,可除罪保命,他们岂敢轻易伤害?子昭放心,袁氏贼众虽凶恶,本性却最是贪生怕死,父皇必是安然无恙。”
萧寰沉吟片刻,道:“此事,弟自有主张。皇兄远道而来,一路疲惫,可先去歇息。”
这话不软不硬,将梁王刚说得起劲的话头堵住。
他看着萧寰,有些不甘心,欲言又止。最终,他脸上恢复和气的笑意,颔首:“也好,孤方才说的,子昭可细细思索,余下之事,我等再行商议不迟。”
萧寰应下,又与他闲聊两句,未几,让侍从送梁王去歇息。
梁王离去之后,堂上冷清下来。
萧寰仍坐在上首,凝眉沉思。
身后忽而传来窸窣的声音,他回头,却见虞嫣从堂后走了出来。
“他走了?”
虞嫣问。
“嗯。”
萧寰道。
虞嫣看着他,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他是来游说你支持他继位的?”
虞嫣问道。
“你方才在偷听?”
萧寰反问。
虞嫣忙解释:“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不小心就听到了……”
见萧寰清凌凌的目光看着自己,虞嫣的声音变小,讪讪地看着他。
萧寰淡淡一笑,抚抚她的头发。
“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吧。”
他说罢,拉着她起身,离开了堂上。
两人的住处,在坞堡正中最大的院子里,有凉屋暖阁,还有瞭望的高楼,
到了寝殿里,才关上门,虞嫣就问萧寰:“你会支持梁王么?”
“我支不支持不重要,一切都要看父皇的意思。”
萧寰道,“我离开京城之前,曾向父皇保证过,朔方兵马只听命皇帝,绝不参与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