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高十丈,雄伟恢弘。塔身下部为八角形楼阁建筑,中间为覆钵式塔身,顶部为十三天相轮,一天更比一天高。通体呈银白色,就如白银铸成的一般。银塔无情,漠视人间沧桑;银塔有情,护持弱小良善。银塔见证了今天的杀戮,不知十三天上的佛陀,会做何感想?
“大将军,你看:夏军阵中竟有女人!”吴阶身边的曲端小声提醒着。
不用曲端来说,吴阶也已经看到了。
羌人习俗:髪不长而无髺,须虬生而曲卷,衣左衽而皆短,多皮毛而少丝。羌人头顶上的发髻都要剔光,而周边蓄发;直须少,虬须多。衣裳短小,多用皮毛。
抬眼望去,夏军阵中,竟有几个方阵:头上具为墨染的青丝,定是女人无疑。羌人真要拼命了,连女人都披挂上阵了。
一面月白色的帅旗,猎猎起舞;旗上绣着“大夏晋王知枢密院事李”。
旗下坐着全身披挂的李察哥。李察哥头戴镏金羊首冠,披黄金连环甲,金带束腰,左带弓,右佩剑,蹬乌龙战靴。李察哥面色铁青,能安稳地坐在这儿,全靠一股气在支撑。
今天怎么没有一点风呢,没有风,观风山还是观风山吗?
“祖宗在天之灵保佑,佛陀保佑:本王若能胜了此战,定会再修一座佛塔,以敬我佛。大夏输不起,我李家更是输不起啊!”
如果不是输不起,李察哥也不会硬撑着上阵;陛下病得太厉害,否则一定会御驾亲征的。
“唉,好恨啊!”
大夏落到这般境地,皆缘于李仁忠、任德敬一伙逼反了萧合达;萧合达呀,萧合达,你这个混蛋如何就反了呢?
李察哥正在想着心事,心中一凛:宋军又有异动,推出十尊长铁桶。这是什么?难道是秘密武器?
顾不了这么多了,李察哥将手一挥,下达了作战命令。
夏军前锋闪出过道,五个女兵方队,压向敌军。女兵们着皮甲,拿单刀,举小盾,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向前。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时刻,李察哥也不会行此下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士兵们的战斗意志?鲜血,只有他们亲人的鲜血,他们女人的鲜血,才能把他们变成英勇的战士,噬血的恶魔。
女兵方队之后,便是步兵方队。一定要抢在宋军前面发起进攻,一旦双方咬在一起,宋军火器的优势无从发挥,或许可以……
三十万宋军,看着无畏的女兵,心中的惊恐无以复加。
吴阶不知道李察哥为什么这样做,却知道:士兵的手在颤抖,头颅在下垂,精气神在迅速黯淡。这可不行,要打仗了,这样怎么行?
吴阶提马前冲,来到全军阵前,“沧啷”一声拔出宝剑,厉声喝道:“弟兄们,羌狗卑鄙无耻,竟然派女人出来打仗,实在是猪狗不如。这片土地,从古至今就是中国的土地;这里的人民,从古至今就是中国的人民。今天,我们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谁敢拦着,就杀了谁!本帅原来还想,用什么赏赐立功将士,现在不用想了。看到没有,这些女人就是奖赏。打胜这一仗,人人有钱花,人人有女人睡,听明白没有?”
“明白!”
“哦哦哦!”
“哇呀呀!”
宋军发出惊天的叫声。
吴阶满意地回归本阵,将“威远大将军”炮的都指挥使叫到身边,道:“给我把那面帅旗轰倒,能做到吗?”
都指挥使洪大炮看着远方的帅旗,道:“三轮炮击,轰不倒帅旗,我自己把自己剁了!”
“威远大将军”炮,总共十门,吴阶一直当宝贝留着,就是要用在关键时刻!威力如何,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这些炮都是官家的命根子呢!这些炮兵,与殿前班直拿一样的俸禄,五百人的编制,主官却是军都指挥使。洪大炮原来不叫洪大炮,叫洪福;官家赐名洪大炮,普天之下能有几人这般福气?所以说,这些炮,一定错不了。
吴阶横眉瞪眼,怒道:“什么三轮?第一轮炮击,就要把帅旗轰倒,否则,我砍你脑袋!”
洪大炮听到这话,火也上来了,也不回话,也不见礼,飞身就向回跑,边跑边骂:“兔崽子们听到没有?轰不倒帅旗,大将军要砍我的脑袋。干你娘的,我死之前,先砍了你们!”
炮兵们“嗷嗷”直叫,安炮座,调炮身,举着火把,就等命令!
吴阶大喝一声:“开炮!”
“开炮!”洪大炮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宋军炮兵阵地,距离夏军帅旗至少两里之遥:随着十声巨响,夏军帅旗应声而倒,原来坐着的李察哥笼罩在浓烟之中,不知是死是活。
洪大炮摸着脖子,咧嘴哭起来。
吴阶仰天长笑,好东西,真他娘的是好东西啊!
三十万宋军齐声呐喊,如同娶媳妇那般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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