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一句夸赞出口,他身边几名黑衣劲装大汉莫不露出不忿的神色。
他们追随白衣人多年,深知主上素来自恃才为物雄,每事克举,视天下事若运于掌握。更兼崖岸高峻,非一时俊彦绝不在他眼里。往往众人皆以为亮拔不群者,唯他视之蔑如也。至于寻常人等更万难得他一句赞赏。如今在并州穷山野岭之间冒出个鲁莽小子,竟然在兄弟们身上挣了体面,得到主上赞誉?
几名大汉对视一眼,立时便迎上前去。
其中一人双足蹬地,冲在最前。他的姿势极古怪,竟然紧贴着地面,身形掠过处,草叶纷飞。6遥更不与他纠缠,见他身形贴地,一提缰绳便要跃马而过。那人一声喊,手中两道银光乍现,卷地削向马足。
6遥单手一提缰绳,马儿嘶鸣一声直立而起,间不容地避过两刀。待马儿一双前蹄落下时,6遥已不在马上。他借战马腾起之力跃起,将手持双刀之人远远甩开,继续直扑那向着何云拔刀的大汉。
黑衣人们都是多年纠合而成的天下精锐,哪容他这般轻易突破?可另外几人作势拦截6遥的时候,一条彪形大汉纵马杀到!那是薛彤已然斜刺里赶了过来!
薛彤吼声如雷,挺刀来战。那几名黑衣人一时被他闹了个手忙脚乱,便阻不住6遥。
6遥落下地来,双足暴起力,足底土层顿时凹陷,而他则像是被石机投出的礌石一般,冲向何云所在。
这时候,谁也拦不住6遥!
除了那白袍人。
6遥扑击的路线正从白袍人身边掠过。将将距白衣人三丈许远处,但听得他哈哈轻笑。也不见有何动作,只是袍袖微微飘拂,一股长鞭自袖中如乌云般飞出。
那长鞭来得疾如电闪,6遥连来势都看不清,只得将长槊狂舞,力图抵挡。他全力出手,一时间身周数丈方圆内劲风大作,气流激荡出极尖锐的怪响。然而那白袍人的身手远远出了6遥的想象。长鞭如同有灵性的活物般,屈伸转折无不自如,硬生生从6遥舞出的如墙槊影中突入。6遥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长鞭的鞭梢已在6遥耳边甩了个鞭花。
只听见“啪”地一声爆裂般的脆响贯入耳中,6遥顿时便觉得天旋地转,四肢都不听使唤。他强自振作,可忽忽悠悠地晃了两下,终究轰然倒了下来。几名黑衣劲装大汉立即涌上前,按头按脚地将他拿了个结实。
虽然四肢无力倒地,6遥的心神却很清醒,他顾不得自家安危,竭力去看何云所在的方向。一望之下,顿时傻了。
却见那大汉手中弯月刀盘旋,刀锋过处,绳索纷纷断裂,竟然并非是要取何云的性命,而是将他解救了下来。
原来是个误会,何云那小子没事。6遥松了口气,“你们……你们不是胡人?”这句话出口,6遥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一名黑衣汉子有些粗鲁地拍了拍6遥的脸颊:“小儿真是荒唐。我们怎么会是胡人?”这厮下手真重,分明是报复来着,6遥感觉自己的牙根都松了。
尚未来得及答话,又听得远处薛彤叱咤连连,噼噼啪啪的拳脚交接之声大响。转眼间身边噗通一声,尘土飞扬,薛彤呲牙咧嘴地平拍在地,也已就擒。
6遥转眼去看那白袍人,两人视线相交,6遥忽然觉得此人眼熟,脑海中灵光一现。没错了,就是他!自己在这丹水山区徘徊许久,可不就是为了此人?哈哈,哈哈,真是好运气,居然正巧遇见了啊。
“阁下……阁下莫非……”6遥咽了口唾沫:“莫非姓刘?”
“嗯?”那白袍人瞥了6遥一眼,显然6遥猜的一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