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这群同僚都很少在外面说自己曾和花木兰怎么怎么亲密。若花木兰是个男人,他们自然是会在喝醉酒后拍着胸脯,说自己怎么怎么和那位花将军好的穿一条裤子,如何在一个碗里吃饭。
可花木兰变成了女人,这邪就不该瞎喊了。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对将军声誉的保护。
"你和盖吴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陈节问了出口。
若是一伙儿的,何必提醒他这种事情呢。
"我和谁都不是一伙儿的。"茹罗女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只是个奴隶。"
陈节讶异的在黑暗中寻找起她的脸来。
胡族喜欢蓄养家奴,北方连连征战,流离失所的人家也变得越来越多,私奴买卖有时候只要给一口饭就行。
"你叫茹罗女,你是鲜卑人还是月氏人?"
他不喜欢屋子里静悄悄的。
本来就够黑了,再静下来,就该听着外面的调笑声睡不着了。
"都不是,我是柔然人。"茹罗女仿佛能感觉到陈节的诧异,连忙笑了起来,"你莫紧张,我不会想冒犯你什么的。我是早年归顺大魏的柔然人之后,不是世居漠北的柔然人。"
柔然是个很有意思的国家,被打败了就归顺,没归顺几年休养生息了又反,八十多年来又降又反了无数次,直到现在这位皇帝不耐烦了,索性直接打残,想要休养生息也要个几十年,再反也不成气候。
对于归顺大魏的那群柔然人,魏国依旧承认他们也是大魏的子民,喊他们柔然人,对于侵略北方边关的柔然人,则轻蔑的以"蠕蠕"称之。
当今太子的妃嫔里,就有归顺的柔然公主。生下皇长孙的那位东宫妃嫔,就是拓跋焘御驾亲征柔北破柔然然后带回来的。
那时候柔然可汗遭惨败后郁郁而死,几个儿子争夺汗位,这位闾氏的兄长政治斗争失败,携着弟妹逃向北魏,带着族人和牛羊战士归顺了大魏。
茹罗女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陈节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这里是从宋地夺走的南方四州,居住者大多是汉人,少数的鲜卑人几乎都是军户和各种武将。自己的主将花木兰一家迁徙到南方,也是因为南方也需要军户防卫汉人作乱,军府花了很大的力气,又给田又给马,这才成功从六镇中迁了一些鲜卑军户过来。
即使如此,陈郡也好,梁郡也罢,鲜卑人五百个里面有一个就算不错了,柔然人怕是万里无一,这里居然出现了柔然人,还是早年归顺的那种,不在北方和河西,却在陈郡,岂不是更加奇怪?
"盖吴他们,把我掳到北边来了吗?"陈节皱了皱眉。"我晕了多久?三天?五天?我没饿死,应该没那么久才对。"
"我现在是在东平郡,还是上党郡?"
"我不能……"
"你问题还真多。"一个讥诮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何不问我?"
茹罗女吓的站了起来,在她坐着的墙角处,开了一道暗门。
一身白衣的白马走了进来。
"能和女人调笑,大概是好的差不多了。"
陈郡,项县。
"你确定有人看到那群卢水胡人朝南边跑了?"拓跋晃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他们到这陈郡地界来干什么?难道是追着我们的?"
由不得拓跋晃这么想,盖吴先前在梁郡作乱,被他们赶跑后应该是回杏城去的,结果却出现在了陈郡,又和花木兰前后脚的踩了内官狱。
莫说是拓跋晃这么想,就连贺穆兰和狄叶飞想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这盖吴难道是这么恶毒的人吗?’贺穆兰纳闷地想,‘巫蛊诅咒不成,就拿我身边的人下手?知道我在意陈节,所以就把陈节虏了去,折磨后用来要挟我就范?’
贺穆兰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