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咏芬怫然道:“李兄以为家父是贪生怕死的人吗?家父开山神拳之名,所以能立足江湖……”
李平候连忙道:“庄大侠义行天下闻,可是黑旋风报复的手段,并不仅止于杀害生命而已……”
庄咏芬微怒道:“最多也像菊老伯一样来个满门溅血,寒家亲人只不过两口,死生有命……”
李平候当着她这番凛然豪情,不禁哑口无言。
庄咏芬想了一下道:“李兄的技业比那凶手如何?”
李平候赧然道:“差多了!在下不过得先师十之六七,先师也死于他的手下……”
庄咏芬深思道:“小妹有一点不解处,那凶手所以要杀死令师及菊老伯,完全是为了怕他们泄露形状,照李兄此刻所知,并不算少,何以他对李兄如此宽大?”
李平候一怔道:“这正是我百思不解之事!”
二人相顾默然。
约半盏茶工夫后,庄咏芬道:“看来只有去向家父一询究竟了!”
李平候道:“此人行踪奥秘,恐怕庄大侠所知也不会太多!”
庄咏芬摇摇头道:“不然!家父重伤归来,任何事都不提,却找李兄以后事相托,可见他老人家一定是有何根据,因此小妹以为家父一定知道得很多……”
李平候怀着一肚子的疑团,快快地跟下屋子,庄咏芬也跟着下来!两人再度向庄逸声的卧室走去!
到了门口,他们却意外地发现庄逸声已经坐了起来,手上拿着一张字条在发呆。
庄咏芬抢着过去叫道:“爹!您怎么起来了?您觉得怎么样?”
李平候却去抢过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墨迹淋漓,以挺劲的笔法写着——
“金人三缄其口,明哲保身之道,须知祸从口出,且看秋菊山庄,即为多言之诫!”
李平候看完之后不觉怔然,庄逸声却欣慰地道:“李少侠!老朽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李平候一檩道:“庄前辈!假若你准告诉我黑旋风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庄逸声先是一叹,继而慨然道:“老朽死而复生,等于两世为人,这条命要不要都没关系,可是老夫有几句话,却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李平候连忙道:“前辈要说些什么?”
庄逸声瞪着大眼道:“老夫拚着这条老命,也要把黑旋风的内情说出来……”
李平候颇觉意外,望着他手中的字条,庄逸声哼了一声道:“别去管它,黑旋风最厉害的一手是杀人灭门,老朽全家就是父女二人,倒不怕他的毒手……”
李平候听他的话跟庄咏芬是一样的意思,心中对他们父女豪情的精神异常敬佩,可是从菊人凤全家的惨死看来,他觉得不应该再去害人家,因此连忙道:“前辈,不!前辈您别说了……”
庄逸声却摇摇头道:“不要紧,黑旋风在秋菊山庄上不杀我,足见他还有点良心,他点了我软瘫穴,却又赶来替我解开了,就知道他还没有忘记我对他的好处,因此我相信他不至于对我再下毒手……”
李平候诧然道:“前辈!您与黑旋风打过交道!”
庄逸声点点头道:“是的,刚才他又到我屋子里来留下这张警告的字条,用意至为明显他是不希望我点破他的行藏,可是我顾不得这些了。
因为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敢说出他的事了,我豁出性命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再去害别人……”
李平候一怔道:“我怎么会害人呢?……”
庄逸声叹了一声道:“少侠虽无害人之心,可是你也不会放弃追究黑旋风之念,结果总要去问到别人,你问到谁,谁就遭殃,菊人凤就是一个例子……”
李平候汗流浃背,悲愤地道:“是的,对于菊大侠遇害之事,晚辈实难辞其咎,因此晚辈决定不再以这个问题去牵累任何人……”
庄逸声扫了他一眼道:“那你就放弃追索黑旋风了,放弃你的血海亲仇了?”
李平候毅然道:“不!晚辈此生与黑旋风誓不两立,只是晚辈想恁自己的力量去找到他……”
庄逸声轻叹道:“那可太难了,也许你一辈子都摸不到门径,黑旋风功澈天地,化身千万,他可以用各种不同的姿态,出现在你四周而令你无从辨认……”
李平候连忙道:“是的!晚辈已经见过他两次了,却不知那一次是真的……”
庄逸声摇头叹道:“一百次也没用,他的真面目从来就无人知晓,只除了……”
庄咏芬赶忙道:“除了您!是不是?爹……”
庄逸声苦笑一声道:“我见过他三次,也没弄清那一次是他的真面目,也许那三次全都是假的,不过我却是唯一能在千百化身,将他认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