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先生看到她流泪的模样,像是突然回神。
“她才不过是个六岁的稚儿,我怎么会如此严厉?”先生心下惊诧,对刚刚自己打手板的行为震惊又疑惑。
面前女童将被打了板子的手背在后面,豆大眼泪顺着圆嘟嘟的面颊往下掉,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先生心里平添了数丈高的不忍。
陈岁桉在心里一边痛骂系统,一边痛骂自己的泪失禁体质。
天晓得,她根本没想哭啊,不过是打个手板的事情,怎么穿到书里还是这种控制不住眼泪的样子!
先生声音低了下来,谆谆教导:“书背不下来便罢,多背几日,总有一日能背下来。对待学问态度要端正,你可知道了?”
陈岁桉为自己当众落泪而羞愧,猛猛点头。
“你坐下吧。”
先生闭口不再提让她背书的事情,开始了今日的讲课:“今日我们要学习的是《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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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霁川站在二楼临水窗边。
昨日先生课上罚陈岁桉抄书背书皆是自己授意。
楚家人混迹官场,家族盘枝错节繁盛至今,个个都是揣摩人心的一把好手。楚霁川自然看得出来,陈岁桉相当讨先生喜欢。
既得了先生喜爱,却又被打了手板,这不合常理。
楚霁川皱眉细细思量,突然想到了昨日晚上自己对着陈岁桉的随口之言。
“背不下来先生明天该打你手板。”
陈岁桉没背下来书,也被喜欢她的先生打了手板。
一切都按照他那句无心之言发生了。
联想到陈岁桉从昨晚至今的种种古怪行为,楚霁川了然笑了。
突然的自信必然是有所依仗。
她定是确信自己拥有了说什么便会发生什么的妖法,却没想到这个妖法的使用者变成了他。
真有意思。
居然是个小妖女。
楚霁川对她产生了新的认知,这一认知让他隐约兴奋起来。他将一手背在身后,拇指指甲掐着食指的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顺着被掐凹陷的皮肉蔓延。
“接下来陈岁桉会被先生罚站。”
楚霁川一个人站在窗边,笑起来温润里带着一点点诡异,眼睛深邃如旋涡,喃喃细语散进风里。
私塾的先生正讲着诗经:“‘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1
“此句诗的意思是,大风越刮越狂暴,你对我戏谑又调笑。调戏放肆真胡闹,心中惊惧好烦恼。”
“一位被丈夫嘲笑的妇人,最终遭到了遗弃,实在悲凉凄惨。”
“陈岁桉,站起来!听课不可走神,不可发呆。”
陈岁桉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