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只海东青,鹰中之神,羽毛油黑水滑,鲜亮无匹,锋利的玉色鹰钩爪像铁钩一样硬,扑棱一下翅膀发出飓风一样的声音,怀真将肉脯轻轻一抛,它便能又快又猛地接住。
听见她进来的声音,鹰隼目横向一扫,阴鸷摄人。
“金玉奴。”怀真敲了敲盘子,发出铮冷响声,“来。”
那只叫金玉奴的鹰听见她的呼唤才重新回过头,一口吞掉肉脯,发出咕咕的闷声。
果然谁养的像谁。
陆昭兰一口气梗在胸口,盯着她手里的肉脯,几欲喷火,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只好冷冰冰说了句没什么威慑力的话:“郡主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怀真没有理她。
倒是方才被打断的侍女重新汇报起来。
“回殿下,紫阳道长收到了谢礼,回赠了几帖丸药。”侍女如是禀报。
然后,门后发出咯吱咯吱的偷笑声,正是接待她的小道长。
怀真嘴角压着笑,眼神一带,“喏,苦主来了,这是给他的回赠礼。”
怀真脸上逐渐浮现笑意,居高临下看着她。
陆昭兰恍然大悟,她在捉弄自己!
从故意引她跟上来,再假意让小道士收留自己,最后让她误会气冲冲来找她要说法。
她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可恨她从头到尾被她牵着鼻子走,耍得团团转!亏昨夜她还一直想着她!
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周围侍女们忍俊不禁,纷纷掩唇偷笑,这更叫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怀真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一头蠢驴。”
“谁叫你不听我的话?”
陆昭兰满心愤懑,只觉憋屈,她什么时候?……哦,她想起来了,那会在林子里,怀真问自己要不要跟她走,自己拒绝了。
她那会儿就在生气吗?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她?
虽然不能这么想,但是如果这么一想……她不得不承认,胸中的怒气竟消失了大半。
怀真朝她撇来一眼,漫不经心道:“进来吧。”
陆昭兰犹豫再三,反正破罐子破摔了,索性摔倒底。
……
不过一顿朝食,桌上八肴十二盏,格外丰盛,陆昭兰看着满目琳琅,有些咂舌。
侍女替她布好碗筷,盛了一碗青精饭后,怀真便对她道:“你昨夜没睡好,多吃点东西。”
陆昭兰震惊悚然,“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她扬了扬眉,边冲她笑,边恫吓她,“你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哼!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她凭什么?
陆昭兰脸上不服气,“陆某不是郡主的奴仆家臣。”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怀真招了招手,侍女从外抬回来一方结结实实的书箱。
“你的家当可都在我的手上?”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陆昭兰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自己这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怀真顿觉通体舒泰,舒舒服服地用起了朝食。
“老郎中,这里。”
外面雪碎细响,脚步纷沓,屋中人循声望去,魏符英带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朝这边赶来。
昨日他们接回郡主后,即刻替她接好了骨,郡主娇生惯养,几乎当场就能走了,他们还是好说歹说劝她坐两日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