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陈止望冷笑了一声,不惧脖颈处的刀,高声讽刺道:“什么狗屁使命?她的父母已经死了,纵然她的父母从前为吴国卖命,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为了这一个莫须有的复国还牺牲她的一生,替你卖命做一柄复国的冷刀?”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她骨子里流的是吴国宗亲的血液,她的父亲是吴国太子,她生而为吴,死为复国。”沈之卫步步紧逼,手中的刀不断使力,语调忽然一转道:“若不是你,她又怎会多次想要逃走?若不是你,吴国便有机会在此次占据齐国,全是因为你,还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爱情和自由,这些对复国有用吗?无论如何,今日是留你不得了。”
陈止望目光一紧,心里有处地方紧紧皱了起来,身后的人在此刻已经窜到了面前,拽着沈之卫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我求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沈之卫将刀一收,挣开她的手臂,怒视着她道:“你看看你,哪里有一个公主的样子呢?”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推倒在地,而他手中的刀已砍向陈止望,陈止望不断闪身避之,没有兵器的他,胳膊上已受了伤。
陈止望不知道,可她对沈之卫的刀法再清楚不过,饶是她自己一身武艺便是他亲自教的,手起刀落,招招精准熟练,叫人避无可避。
眼看着陈止望渐渐落入下风,沈之卫的势头却越来越猛,心中的不安逐渐翻滚积累,秀美闪过一丝决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倾身挡在陈止望面前。
沈之卫大惊失色,可手中的力已经收不住了,刀几乎是穿腹而过,沐烨脚底一滑,便跌进了陈止望的怀中。
两人对这意外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沐烨痛苦的脸上莫名生出几许笑容,却叫陈止望看得心口一痛。
“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去找大夫。”嘴上说得十分淡然,可两行滚烫的泪水已经出卖了他。
沈之卫见他抱起沐烨就要走,忙闪身拦在他面前,陈止望锐利的目光对上他深邃的眼神,两人竟是谁也不肯退一步。
沐烨伸出一只手,抓了抓他的衣襟,艰难道:“算了,等你找到大夫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滚烫的泪水跌到她的脸上,陈止望跪在地上,竟然大哭了起来,声音压抑又沉痛,便是连沈之卫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沐烨当年尚在襁褓中便送到了他们沈府,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罢了,对这个女娃娃有莫大的好奇。
起初,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吴国最后的公主,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保护着,从来不舍得让她受一丝委屈。
等她再大一些,能记事了,他得知了她是公主的身份,她亦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前,她是府人眼中的小丫头,人后,她是尊贵的公主,言辞间不再轻松玩笑,开口闭口皆是复国权谋。
论感情,他怎么可能对她没有感情,二十多年的相处,如亲人一般的相处,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她?
沐烨嘴上笑着,眼角的泪水却不断划过,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内疚道:“对不起,我一直对你隐瞒我的身份,他说的对,我逃不掉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我亡国公主的身份。”
陈止望不断摇头,因为激动,嘴张了几回,都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低低地发出呜咽声。
“你不要难过,你这样子,我……我死的也不安心。”沐烨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苦楚,泪水瞬间爬满了脸庞。
一双手忽然将她从他怀中揽走,陈止望猛地抬头,正要将人夺回来,却听他刻意压住吼口的激动,沉声道:“说什么死不死的,我有的是名医治好你,别说这些傻话了。”
沐烨成年后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沈之卫,原来他眼角的皱纹已经这样多,皮肤也不再如她印象中的那般光滑,这个如父如兄的人在她一生中,占据了多大的地位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目光一闪,忍不住如儿时般唤道:“卫哥哥。”
抱着她的人浑身一凛,这声卫哥哥,他等了多久?他也记不清楚了,双目一热,眼眶竟也有些湿润。
怀中的人笑了一声,还未说话,血已不断从口中涌出,沈之卫只觉得怀中的人忽然重如千金,重到自己根本无力托住她。
“卫哥哥……”沐烨竭力唤道,心口的疼痛几乎让她蜷缩在一块,勉力抓住他的衣襟,哀求道:“卫哥哥,我求你放过他,不要杀他好不好?”
沈之卫的目光在跪坐在地上的人身上一扫,斩钉截铁道:“不行,他必须死,他知道这么多的事,绝对不能活着下山,他不是很爱你吗,陪你一起死又如何?”
沐烨听闻,激动了起来,想要说话却根本说不出,一边咳血,一边皱紧眉头对抗这痛楚。
一双眼通红地望着自己,乍看之下,竟含有一丝责怪一丝怨恨之意,沈之卫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惊,心口不由得攒缩起来。
“卫……卫……哥哥……”沐烨紧咬牙根似乎想说很多话,不知怎的,抓着他衣襟的手忽然一松,沈之卫的心跟着一沉,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还好怀中的人并未就此睡去的意思,只是偏转过了头,低叹了一声道:“算了。”
说完,紧紧闭上眼,一脸的认命与决绝,衬着这白青的脸色,显得格外悲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