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时,原清正与永明在对弈,因下的认真,所以两人都没发出一丝声音。
原清见到景旡,显然十分惊愕,手中夹着的白棋也不慎从指缝中滑落了,永明也不知说什么好,怔怔地看向景旡。
原清虽是永明最信任的宫女,但与景旡相识一事,从未对她提起只言片语。在原清定义里,景旡是东宫的叛徒,出卖殿下,出卖朋友,是当之无愧的小人,因此跳下凳子大声道:“你来做什么?”
景旡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打了个转,笑道:“几个月前,你家公主借了我一样东西未还,我现在正是来向她讨要了。”
原清撇了撇嘴,正想骂他鬼话连篇,却听一旁的人温声说道:“原清,你出去望风吧。”
原本还想说几句,可瞅到自家公主坚定的目光又打退了堂鼓,也不知近来是自己想太多还是怎么了,总觉得公主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也越来越不敢惹永明生气,当下说了句是,瞪了景旡一眼,便退出门外了。
“永明,我这次来,是要你帮忙做一件事。”景旡一开口,便直奔主题,显得十分焦急。
永明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凝神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杀刘衍。”
面前人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如巨石一般压在了永明的心口,紧张不安通通涌上心头,终于要动手了。
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玉瓶,永明将它紧紧握在手中,抬眼问道:“下毒杀他吗?凡是他入嘴的食物定有人先试吃过,这未免太容易被发现了吧。”
“这种毒药不会马上发作,试吃的太监顶多吃一两口,并无大碍,刘衍就不一样了,食用的显然是他们的几倍。你将此药分别下在早中晚三餐,刘衍必定活不到翌日。”景旡说话间,视线在棋盘上落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不攻不守,如此凌乱的棋局,也只有她和原清下的出来了。
“好。”永明慎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玉瓶塞进袖口,又抬头问道:“那是哪一日呢?”
“七月初七,也就是明天。”
藏在袖子的手不由得暗暗握紧,一切来的太快了,她从前处心积虑想杀刘衍,却没有办法,如今终于要杀他了,却又退缩了起来。
想到自己生出一丝退缩之意,忙摇了摇头,景旡不解道:“怎么了?明天不行吗?”
“噢,不是,可以,你放心吧,我明天一定可以毒死他的。”永明耸了耸肩。
“那就好,我先走了,原清那里你一定要注意,别让她到处……”
景旡还未说完,永明便打断他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管住她的嘴,你快走吧。”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啊?”景旡一边往外走一边磨起了嘴皮子。
永明疾走了两步,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走吧,别磨蹭了。”
待景旡是真的走了以后,才缓缓坐下来,按着飞快跳动的心说不出话来,明日,就是刘衍丧命之日。
第九十四章 东宫起底
周朗,侍御史,为官二十一载,甚得皇帝信任,关于他的流传,大多是溢美之词,是清廉正直的官员中的翘首。
没想到,他私底下竟然能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来,楚沉夏在他房内转了一圈,桌案上摆着一本孙子兵法,书下似乎压着什么,正要伸手去拿,门便被人推开了。
周朗皱眉叹了一声,在桌案坐了下来,似乎没注意到头顶房梁上的人,他将孙子兵法移至一旁,拿出信封中的信纸缓缓打开。
楚沉夏伸了脑袋出去看,无奈字太小根本看不清楚,脚步细移间,下面的人已察觉到异常,假意去拿桌上的毛笔,手腕一转,那毛笔竟朝着楚沉夏急速飞来。
一个闪身,楚沉夏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心里不免诧异,他竟然有如此好的武术。
周朗也十分诧异,强有力的目光不断审视着他,看着看着目光忽然一跳,紧跟着询问道:“你是楚沉夏?”
楚沉夏点了点头,从袖口中亮出一柄匕首,丝毫不掩饰此行的目的。
到底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目光只是在匕首上微微一顿,转而又看着楚沉夏,镇定道:“是太子让你来杀我的?虎破果然是他派人杀的。”
楚沉夏不答反问道:“二十年前,你参与了屠杀天下大姓沈家,或者说是,是你策划了这个屠杀计划。”
面前的人神色一震,身侧的手不由得暗暗握成拳状,抽了抽嘴角道:“是你那个愚蠢的父亲告诉你的吧,我早就知道他在调查我了,要不是盟……”
话锋一转,他改口道:“要不是故人托我照顾他,他不知死几回了。”
楚沉夏有些吃惊,想问他口中的故人是谁,转念一想,知道他不会回答,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三年前,你擅离职守,导致一名罪恶滔天的囚徒逃了出去,是不是?”楚沉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