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二人又见了,富察尔济便身子往下一点。
趴在楼梯上同曾明招了下招手,也是一见他,那本还一脸死气沉沉不爱理人的小麻子也挺活泼了起来。
接着,手上本抓着两个从厨房里顺来的鸡蛋的他还三两步跑上来就挺讲义气地上来就塞了个鸡蛋给富察尔济。
“哟,这什么?给我的?”
冷不丁被扔了个鸡蛋上来,一手就给接住的富察尔济就低头问了句。
“对!给你的!察哥,嘿嘿,你吃着,我去底下干活去了。”
小麻子也笑了,虽说一个鸡蛋真不值钱,没必要拿人小孩的,但那似乎和富察尔济很投缘的小麻子却是真热心肠,不要反而有点不好,富察尔济见状却也接了。
看到这一幕,旁观这一切的段鸮还没说话,富察尔济这家伙自己就将那鸡蛋在手里抛了下,又冲一旁的他嘚瑟地挑挑眉道,
“看见没,这就是咱们做人的成功之处,就是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上至九十下至八岁都无比招人喜爱。”
这么厚脸皮的话,亏得这人也好意思说出口。
眯着眼睛不作声的段鸮看那小麻子刚刚那一口一句亲热的察哥也觉得挺反常,就给直接斜了他眼回了这位‘察哥’一句。
“你给他下药了?”
“喂,我用得着这么手段卑劣么。”
说着起来点的富察尔济听他这么说也眯眼啧了下,等抬手捏捏脖子才站在楼梯口看着手里的鸡蛋就慢悠悠道,
“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都是这样,心地不坏,还总记着别人的好,讲究义气,我自己也有弟弟,打小我弟弟也喜欢追着我后头跑啊,再说了,我这个人天生有魅力,人家上赶着拜我当大哥不行么。”
“行,佩服。”
“佩服就好,不过也不用太羡慕啊,这种一般人学不来,实在感兴趣可以跟在我后头努力学学。”
对此,段鸮直接给了他个您脸皮可真厚的眼神。
见这人不懂自己这‘独特人格魅力’的富察尔济也无所谓,趴在楼梯上慢悠悠地在一旁将那熟鸡蛋壳剥了,还给顺手分了半个给段鸮。
他这举动纯粹是顺手的,也是见那半个熟鸡蛋煮的很嫩,以前从来不和人分吃东西的段鸮也不客气,伸手给难得不嫌弃别人地给接了。
段鸮:“多谢你,‘察哥’。”
富察尔济;“不用谢,‘段总’。”
段鸮富察尔济:“呵呵。”
两个三句话一说就八字不合的无聊家伙说着还互相挤兑了两句。
等这挨着楼梯在这儿闲聊,顺带札克善也弄好再下来的功夫,两人一人半个就给这么分着,把小麻子送的鸡蛋给吃了。
眼下,客栈里外终于是天亮了,楼下的小桌子一旁,段鸮和富察尔济各自端着粥在喝。
一旁睡醒了后,饿的在大口吃着早点包子的札克善也同他们一起。
客栈底下,还蹲着几个腰上扎着白巾子捧着碗吃绿豆稀粥和咸酱瓜的挑脚夫,他们多是在大运河码头上做工的。
或是搬些大货,或是给各家票号做运输方面的气力活,因江宁是水乡,米好,一碗稀粥光是这么空口喝着都有滋有味。
这帮工人们做的多是些极耗费体力的活儿,这一天头一顿肯定得吃的更好些。
前面也说过,江宁就是本省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官方票号——日月升票号的所在。
那票号自前朝就一直在,如今内部改革后,开始发行通用银票而便于税银运输和百姓储蓄,是朝廷自新帝登基后就一直被赋予皇恩的合作对象。
在这客栈里一眼扫过去,多半坐着的都是些肤色黝黑,在日头下暴晒,和票号有关的搬运工,是这些如建筑中木结滑轮般的寻常所在构成了外头那秦淮河畔的繁华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