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立刻听从了指令,脚踩油门便往城外跑,一口气将车开到了城外,傅冕坐在车内,眼睛定定地看着黑夜中车灯打出的一束光,道:“你回去,把房子烧了。”
“是。”
傅冕下了车,将车门甩上,车辆在他身后发动返回,直到车辆的动静消失时,傅冕才晃了晃身,刺痛的胸口缓缓呼出一口气。
宋玉章不见了。
这念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掌紧紧地攥住了他,傅冕有些喘不上来气,可是呼吸却很急,一口一口的气息涌上,终于是催动般地涌出一口温热而潮湿的气息。
傅冕像是被压迫般地弯下了腰,他张开嘴,嘴里一丝一缕,挂网一般垂下一口暗红的浓血。
沈成铎这一回是下了血本。
那些娃娃杀手是他从没爹没娘的孤儿中选出最狠毒不要命的一批,这些小子相貌个顶个地像个好人家的孩子,实际却是偷鸡摸狗无所不为,从五六岁便开始训练他们摸枪杀人,一直养到现在,他从来都是省吃俭用,一个两个地派出去办事,一是因为稀有,二是因为奇招只能用一回,一般人不防备小孩子,但要吃过了亏有了防备,就没用了。
派出去的小孩子,死了两个,伤了一个,但对沈成铎来说,还算是很值得,因为他换来了宋玉章这保命符。
沈成铎也不傻,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心里有数,不管那盯的人背后是谁,这一回他亲自出马,又是祭上了底牌,重回青年岁月,将事情办得快、狠、准的同时,又小心谨慎到了极点,可堪是滴水不漏。
为此,沈成铎稍有些得意,安逸了这么些年,他的确退步了不
少,但底子还在,总归是宝刀未老。
现在,他就等着傅冕找上门了。
沈成铎在家中看似悠闲,实则万分紧绷地等待着,他没有等到傅冕,却是等来了狂躁的张常山。
张常山一直按兵不动,他的计划是让沈成铎在傅冕面前演一出戏,骗傅冕将宋玉章交出来,当然这出戏在沈成铎那是戏,在傅冕那儿更是戏,只要宋玉章一露面,他就将三人一齐宰了!
为此,张常山暗地里悄然地调兵遣将,很舍不得地从南城将自己真正的几位心腹给调了过来。
他这样调人,上头一定有反应,可张常山实在顾不得了。
弟弟,是他的命哪!
什么前程,什么斗争,这些东西在他那小弟弟面前,全都不值一提了。
然而比起他的心腹悄悄潜入海洲的速度,从业阳传出来的一封机密电报却是让他肝胆欲裂。
如今业阳就是一个静止的战争泥潭,外头的消息传不进,里头的消息是一点一点外露出来,每每有那么一点消息,对于张常山来说都无异于一场地震。
这一次的机密电报也是千辛万苦才从业阳传递出来,张常山人不在南城,却是一直叫人留意着业阳有可能传回来的军情。
这是一封求救电报。
由张常远发出。
业阳内的粮食将要告罄,这已经是老话。
张常远受了伤。
“业阳需要药品,上面可以不拨饷,药品总该提供——”
“老张,你的心情我都懂,不管是粮食还是药品……现在药品比粮食要难搞得多,老张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张常山直接挂了电话。
等不了了,一天也等不了了,张常山瘫坐在椅子上,面上神情逐渐由急转狠,以后的事他管不得了,只要能保住张常远,别的他全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