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理听了;不由心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读书读的再好;考中进士;也未必就代表有了前程。沈理即便是状元及第;若没有岳家提挈;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熬到这个位置上。
大老爷如今在侍郎位;明年京察还有可能再进一步;大太太那边;娘家徐氏虽已沉寂;却有好几门得力姻亲。这样的嗣父母;带给沈瑞的会是一条坦途。
“四房源大叔那里……”沈理有些迟疑:“瑞哥到底是源大叔唯一嫡子……”
至于沈瑾;记名就是记名;做了嫡子也是“假嫡”。
大老爷皱眉道:“他已经同贺家长房结亲;贺家小娘子明年就要进门;以后应不会缺嫡子。即便以后没有嫡子;前头不还是有个得用的庶长子么?”
“贺家?”沈理闻言;不由带了怒气;咬牙道:“贺家真当沈家没人?这是想要借着婚姻抹平前事?当年侵占了源大婶子嫁产的;就是他们家。竟也敢称书香门第;行如此不义之事”
大老爷皱眉道:“他们家大老爷;如今正谋了李相门路;明年若是无差;怕也要升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万象更新(四)
都说状元都文曲星下凡;可这三年一个;文曲星也太多了些。见到王华的时候;沈瑞莫名地想起这个来。
要是按照平均三十岁中状元;平均寿命六十岁算的话;当世的状元;总要有十个、八个。沈理是一个;王华是一个;沈理的岳父谢大学士是一个;沈瑞知晓姓名的就三个。
能生出王守仁这个美男子来;可见王华姿容亦不俗。即便已经年过不惑;不过看上去如同四十来许人。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道服;待沈瑞这个隔代弟子;还算亲切;寒暄两句后;便挑着四书中生僻的地方;提了几处;考校沈瑞。
沈瑞自是一一答了;王华点头道:“尚可。”
瞧着他神sè;对沈瑞也无甚不满意处;沈瑞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据他所知;王守仁目前正式收的学生只有他一个。即便王华这里;早先使人捎带过给他这个隔代弟子见面礼;可闻名不如见面。自然是王华这个师公满意自己方好;否则自己不仅丢王守仁的脸;也丢了沈家的脸。
与王守仁的随xìng不同;王华看似温煦;却是个立身极正、极正统文人。这也是为何阁臣们压制他;却无法从他本身攻讦他;只能借打压其子来打压他的缘故。
王华即便休沐;在除夕将至;家中也有安排;能抽空见沈瑞;除了看在儿子与沈家面上;也是有心想看看沈瑞为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长子已年将而立;王华依是忍不住为这个长子cāo心。
沈瑞是同僚好友托付的小辈;儿子是受自己要求;方接受此人。
偏生这沈瑞同长子一般;少年丧母;又曾受磋磨;王华惭愧往事之余;不免担心沈瑞心情。若是师生两个臭味相投;王华真不知是该哭该笑。
眼见着是个稳重守礼的好孩子;不似王守仁少年时那般任xìng随意;王华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又使人送了一份表礼。
陪着王华一起见沈瑞的继室填房;正如沈瑞所想想的那般年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即便装扮的比较庄重;可到底年纪在那里。
幸而是个温柔腼腆的;对于沈瑞这个“徒孙”;即便眼神中带了几分好奇;可也没有说什么。
明rì就是除夕;这老夫少妇都有事要忙;见完沈瑞;王华开口留了晚饭;便打发他们师生自去说话。
王守仁就直接领沈院回了自己的居处;是位于宅邸东路的二进小院;前院是书房。后院应是女眷所在;如今王守仁之妻诸氏病故;后院并没有女主人。
五宣早已领着长寿下去;寻老家人叙旧去了;书房有有十来岁的小厮奉茶。
虽说王华方才已经考校过沈瑞;可到了王守仁这里;依旧没有落下。
他随口提了句四书;让沈瑞破题。
沈瑞本是应试教育过来的;这几年也是如此要求自己;只将八股当成议论文来做。又得沈理提点;紧咬着“忠君为民”这六字为骨;又将经书典故做肉;做出来的时文;即便有的地方依旧略显生硬;做不到行云流水般通畅;不过看似华丽又不显空洞。
时文通篇不到四百字;比后世动辄万八千字;小论文也要三千字相比;字数虽不算多;不过格式要求更严;其中有些句式还要求对仗;写起来并不容易。
沈瑞即便一气呵成;从提笔到收笔;也用了半个时辰。
虽说早在师生早先的通信中;曾见过沈瑞的文章;可眼见他半个时辰就破题解题;且还破得有模有样;王守仁面上亦带了欢喜。
不过仔细再看一遍;王守仁觉得有些不对头;从书桌抽屉出翻出一封沈瑞先前的信来;将其中的时文与现下这一篇一对比就看出蹊跷来。
虽是不同命题;可这两篇文章换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