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若廷一愣,思绪在心底快速辗转后,起唇而笑,“公子,此事甚妙。”
敏之停步回头望着他,疑惑相问,“妙在何处?”
风若廷左右打量了一圈,见抬轿的下人相隔甚远,这才压低了声音回答,“公子不是想要自己的府邸么?此次治水便可借之一搏。”
闻言,敏之抬眼认真看向风若廷。一阵清风拂过,绕起敏之肩侧的一缕绸亮黑发随风飘动,在清幽的空气里划出道道优美弧度。
半晌后,敏之摇了摇头,“治水一行老狐狸随同左右,怎可功劳尽算在我头上?再者水患忧国扰民,万不可用来满足一己之私。”
这一字一句宛似三月春风拂面,从风若廷内心深处潆绕而过,缠绵起他心底角落最为柔软的那一片。
是他的错觉吗?在阳光下的敏之,那星月般盈笑的黑眸,清澈得好似一块净透宝石,明朗耀眼间似乎还泛着一丝慧善的光。
回府后,敏之听闻荣国夫人去往魏国夫人处探望,这才从风若廷口中得知,魏国夫人贺兰敏月并不常住宫中。
少了荣国夫人的纠缠,敏之自是更为舒心许多。呆在房里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在丫头的几番催促下起床梳洗用餐。
见窗外夕阳西下,絮云被渲染成绛紫色的一片,敏之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一旁丫头忙掬身回答,“回大公子,酉时了。”停了片刻后,又想起什么般补充道,“大公子,未时狄府大人派人送来请柬,说是已等候公子多时。”
敏之一口茶刚喝了进去,还未流进嗓子眼便全喷了出来。
“狄仁杰?!”敏之咳嗽着坐了下来,霎时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从头顶朦胧罩下。
怎么忘了这等大事!敏之一想到狄仁杰那魅惑的狐眼,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额角便忍不住的疼痛。
“你怎么不叫我呢?”敏之望了一眼替他轻轻拍着后背的丫头,暗自叹气。
那丫头忙退开一步弯腰回答,“奴婢叫了公子。只是公子睡得太熟,未曾听见。”
“算了算了。”敏之挥了挥手,“我不去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了不成?”想到这里,敏之也不管那狄仁杰是否真有等他一下午,收拾了衣装后便往问燕阁瞧柳笙去了。
共商治水
一进问燕阁,敏之便瞧见连衣被一衣着鲜丽的官人搂在怀中,从楼梯口走过。
瞧见敏之上楼,连衣眼眸霍地一亮,眼巴巴地瞅着他往自己这边走来,心想着依了敏之上次所表露出的性子,这次也断不会不管自己的。
谁知敏之上楼后只朝连衣微笑点了点头,便再也不多瞧他一眼的越身而过,往柳笙所住的房间走了去。
连衣瞪大了双眼看着敏之敲开柳笙的房门后,笑盈盈地走了进去,霎时心底遮掩不住怒火簇簇燃烧。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他,凭什么却被柳笙霸走……凭什么?!
连衣手指猛地收拢紧握成拳,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散出一层凌厉的忿恨。
感觉到连衣的异样,一旁的官人回头疑惑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连衣忙启唇而笑,寒芒立时收敛,“咱们走吧!”说完,反手搂住男人的腰侧往里间走去。然而在男人未曾察觉的角度,连衣嘴角微弯掠成一抹森寒的弧度。
柳笙未想到敏之真会遵守诺言常来探望,当下心中既惊又喜,忙招呼敏之坐他,替他倒了杯茶水恭敬递了过去,“公子。”
“恩,你也坐。”敏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见柳笙站在一旁不敢坐,忙招手示意,“坐吧,跟我不用客气。”
“小人不敢。”柳笙淡笑,双手交握与腹部恭敬行礼,“小人站着便可。”
敏之深知这品阶规矩颇多,便也不强求,一手搁与桌上撑着额角自言自语,“你说,我放了老狐狸的鸽子,他会不会生气啊?”
柳笙抬头看了敏之一眼,晶莹的眸子露出浅浅迷惑,“敢问公子,老狐狸是何人?放鸽子又是何意?”
敏之侧着头,黑白分明的美目瞅向柳笙,咬牙切齿道,“老狐狸是一个外表人模人样,实际内心奸诈狡猾的阴险之人。”
柳笙仔细打量了敏之的神色半晌后,扑哧一笑,“既然是狐狸,那么即便是狡猾也在情理之中啊!”
“算了,”敏之随意挥了挥手,整张脸绽放出一抹毫不犹豫的灿烂笑容,“不管他了。咱们说点别的吧!”
两人随便捡了些没紧要的话题聊了片刻后,眼见入夜起风,太尉府打发人来请敏之回去。柳笙将敏之送到了问燕阁门口,望着他一路离去不见身影后才折身回了房间。
次日早朝时见到狄仁杰,敏之正想着是否该去解释一二,但见他似乎并未将昨日之事放在心上,当即心下一安,也不再多提了。
谁想到临朝时分,狄仁杰竟上奏皇帝,只说这治水方案原就是和贺兰敏之共同拟定,商议治水之事也应是二人一同进行。而今贺兰敏之抗旨不尊,将那治水大事抛诸脑后,不但是藐视了皇权更是置百姓生死而不顾。
狄仁杰一席话落,说得尤其严重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