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且慢!此处荒区僻乡,山径崎岖,三十里内又无宿头,时近午夜,沿途蛇虫繁多,出没无常,防不胜防,大师何不在舍间委屈一宵,明晨起程?”老樵夫诚恳地道。
“多谢檀越,老衲走惯夜路.”法善说着,又拟举步行路。
“大师且听老汉一言……”法善停步,侧耳而听。
老樵夫接着道:“大师有恩于我家父女,这样匆忙而行,老汉于心不安,何况刚才那两个凶人,虽已逃去,但这时可能仍在树林之中隐匿窥视,只怕大师一走,他们重新回来寻事,后果堪虞,因此,老汉恳大师暂留一宵,以策安全,区区之意,尚祁考虑。”
法善闻言,低头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他们去而复返,似有可能……这样吧!让老僧在檀越的门外阶前。坐夜守候。”
老樵夫道:“那就太待慢了,怎么行?寒舍有个空房,尚称清静……”
法善连忙摇手,插嘴道:“不,不,老衲喜欢阶前静坐。”
老樵夫道:“既然大师要这样做,老汉就恭敬不如从命,可是太委屈大师了。”
法善道:“无妨。”于是他走到茅屋前面,把禅杖竖靠墙旁,然后坐于石阶,同时他暗想道:“在此趺坐待旦,总比刚才准备在大树上过夜要好得多了。”
这时,老樵夫已经跟随过来,屈身问道:“大师远道而来,中途又无饭店,想来尚未用膳,让老汉叫小女去弄些素餐给大师充饥。”
法善合十道:“多谢檀越,老衲吃过干粮。”
老樵夫连忙道:“那么,让老汉斟茶……”
法善道:“不……”他说着,忽觉口中很干,就接下去道:“不用茶,老衲就叨扰一杯清水解渴。”
老樵夫说一声“好”,就走进屋去,不久,拿了瓷壶,—边双手递给法善,一边说道:
“寒舍没有茶杯,饭碗也不太干净,大师还是用壶喝吧!”
法善正感非常口渴,也不起身,连忙捧过瓷壶,把壶嘴塞入口中,咯咯地饮完了壶中之水,但觉水味微甜,也不以为意,就把壶还给老樵夫。
一刹那,法善横倒身子,沉沉入睡了。
蓦地,那两个少女嘻嘻哈哈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僧一俗忽然也在屋前出现。
老樵夫蹲了下去,用手在法善的身边乱摸,摸出了一份公文。仔细看了一下,就把它放入衣袋后,站立起来,对着二个村姑和一僧一俗笑道:“哈哈,君子可欺以其方,得手了,走吧!”
于是众人迈步循着原路而去,不久进入树林,让法善掸师独自在阶上安睡着。
法善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正午,不由心中大惊。
他连忙站起身来,拿了禅杖,随手敲门,同时叫道:“檀越何在?”
房内无人回答。
他高声再问一次,里面寂然无声。把门轻推一下,应手而开。
屋内人影全无,但昨夜灯火,尚剩余烬,即将熄灭。
他知道事有蹊跷,立即进入屋内,见到小房四间陈设简陋,到处尘埃堆积,屋角蜘网密布。
猛然他想到了自己的任务,连忙伸手入怀一摸,顿时惊得面色大变,冷汗渐渐渗出。他叫了一声:“上当了!”
原来他藏在身边那份送交魔营的公文,已经不翼而飞。
他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如果公文没有失去,自己还能在限期之内赶到魔营交差,可是现在公文被窃,深怪自己一时失慎,去管闲事,以致中了歹人的圈套,闯了大祸。
“这事如何是好?”法善心里暗道。
他在小房里呆立着,思忖补救办法。思潮起伏,心乱如麻,他想自杀,但只怕做鬼也羞见佛面。他想逃避现实,归隐深山,但事关遗祸佛门,于心不安。他又想到那批歹徒,必是魔营派来的妖魔精怪,牛鬼蛇神。想到这里,他决定不想自杀,也不拟逃避现实,立志要追寻那批歹人,降魔伏妖。
他觉得目前的要务必须立即回寺,向副当家普性报告这件事。于是法善迅即奔离茅屋,施展轻身术,一口气赶了六十里路程,到达一个市镇,出钱卖了一匹良马,连忙纵上马背,朝着来路,驰骋着赶回古宫里的大寺。
法善的想法不错,原来那批坏家伙确是魔营里的牛鬼蛇神。这老樵夫乃是冯立所假扮。
赤福乔装僧人,大玄法师是他的假名。黄英也是假名,他的真姓名是王元。两个妖女扮作利姑,假充老樵夫的女儿。
他们沿途跟随在法善的后面,算定适当时间,选择了妥善地点,又利用法善慈悲为怀的心理,于是施展诡计,引诱法善入彀,乘机盗取公文,使其逾期误事,以便魔方进攻空空部落。在表面上又有了名正言顺的藉口。除了冯立,赤福,王元,以及两个妖女之外,魔营还派遣了数位不露面的人物在幕后主持,要使法善禅师免受暗算,难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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